第五章 蛇蠍美人是舊識
趙武哄完媳婦就回桃林找人來了,可找了一圈不見人影,他心想,莫不是出什麼事了吧?這林中深處蜂妖甚多,自己還是先回城去尋幫手為好。
他急匆匆的跑進門,就看到一個衛兵鬼鬼祟祟的往後面跑,趙武面色一寒,指著那衛兵喝道:「站住!」
衛兵頓住腳步,慢慢轉過身來,哈著腰道,「護衛大人,您叫我。」
趙武將他上下打量一遍,指著後面的小道,問:「你是哪個堂的?為何會從那邊出來?」
「回大人,我是二堂的張小兵,屬下是因為去方便,所以才從那裡出來的。」
「那你鬼鬼祟祟的往身上藏什麼?」
「沒...沒藏什麼!」張小兵緊張的捏緊了衣角。
趙武將他的神情看在眼裡,什麼話也沒說,只是繞著他轉了一圈,然後繼續盯著他。
張小兵被他鷹一樣的眼神看得後背冷汗涔涔,「大人一定是在試探我,我一定要穩住,保住這玉,我就會發大財了!」他如是想著,冷不防,手突然被抓起,還未等他反應過來,那隻藏著的紫玉已經到了他的手中。
趙武只是掃了一眼,突然神色緊凝,他一把扣住張小兵的脖子,厲聲問道,「說,這塊玉哪裡來的?」
張小兵脖子被掐,頓時呼吸困難,他雙手抓住趙武的手,斷斷續續道,「大..大人饒命,我說。」
趙武冷哼著將他甩向地上,「快說!」
「是..是小的..小的方才解手時撿到的。」
「滿口胡言!」
「大人,是真的大人,你不信小的可以帶你去看啊!」張小兵嚇的連連磕頭,他本以為是發了橫財,誰知道.....
「何事如此吵鬧!」蕭允本不想過問,但見趙武神情緊張,這才打斷他們。
聽到城主的問話,趙武喝令張小兵在那等他,這才疾步過去回話,「城主,你且看樣東西!」
蕭允接過趙武遞過來的半邊紫玉,面色瞬變,「怎麼回事?」
「回城主,方才見到個衛兵鬼鬼祟祟的,屬下盤問,得知他撿到此玉。」
「哪裡撿到的?」蕭允看了眼瑟瑟發抖的衛兵,「將他帶過來,我有話問他。」
「是。」趙武轉身,指著不遠處的張小兵,「還不快過來!」
張小兵哈著腰小跑過去,「大人,您還有什麼要問的?」
「是城主有話要問你,你要如實稟報,否則.....」他遞給了他一個殺無赦的眼神。
張小兵抖著腿,哆哆嗦嗦的道,「小的張小兵見過城主。」
「我問你,這紫玉從何而來!」
「城主,這玉是小的解手時,在小道後面撿到的。」
「報,城主!」問話突然被打斷,外面來了個門房守衛,「城主,外面有位姑娘求見,說在桃源救了位受傷的弟子,可能與你們是相識,此刻在門房候著。」
蕭允沉聲問,「人在何處?」
「在前門。」
「帶路。」
「是!」
兩人急匆匆的趕往門房,蕭允在尚有些距離的時候便放緩了步子,走到三步開外處突然停了下來。、他望著背對門坐著的人,那人一身火紅色透薄緊身紗衣,裹著玲瓏的身軀,若隱若現的遮擋著她臂彎里靠著的人的臉。
紅衣女子似是感應到背後的目光,徐徐回頭觀望,一張妖媚的臉,雙眉修長,眉心有道生於髮膚的殷紅印記,挺直的鼻樑下,嘴唇櫻紅艷如泣血冥花,此刻,那唇正一點點慢慢勾出一個愉悅的弧度,那雙微微上挑的眸,在面前的人臉上瞄來瞄去。
她悠悠的站起身,將雲荒放在椅子上,人卻不上前,只是將他這麼望著。
蕭允沒動,將她所有的動作盡收眼底,在她的手離開雲荒頸處動脈時,他眼底的神情有了些許鬆動,他長身而立一動不動的任她看,神情淡漠的如陌路人。
白芷細細的將他打量個遍,這麼久未見,他一點都沒變,甚至比起當年來更英武成熟。
見他看自己的神色冷漠,白芷眉目黯了黯,輕移蓮步走到他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下來,用他最喜歡聽的腔調悠悠的問:「蕭允,這麼久未見,你還好嗎?」試探著伸出手想摸他的臉,「你可知我有多想你?」
「不知。」蕭允的語氣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冷硬無情,「不敢勞你記掛,你今日前來有何事?」
在她視線再次投射想與他相對的時候,蕭允不動聲色的轉開了眼,隱藏住眼底的嫌惡,平靜的道,「聽門房說是你救了雲荒?真巧。」
「原來這姑娘叫雲荒啊?可不就是這麼巧。」白芷美眸閃了閃,眼裡已經蓄了淚,「我只是太過思念那段開心的日子便舊地重遊,路過桃源時恰巧碰到暈過去的她,見她穿著仙堂的服飾,我才猜想著將她送過來,沒想到還真是....」
「那可真是讓你費心了。」趙武的大嗓門打斷了她的話。
恰巧,這世間有意為之的恰巧可真多!
「是趙護衛呀,許久不見,方才見你神情匆忙,是不是來尋她的呀?看你滿頭大汗的,想來,這位姑娘對你挺重要的吧?」白芷指了指歪在椅子上的雲荒,一語雙關。
見趙武愣神著不知反應,她笑著提醒他,「趙護衛,你還愣著做什麼,趕緊去看看她呀!」
趙武生怕自家娘子突然殺出來,一急,說話便沒了分寸,「哎,你可莫亂說!我可是有娘子的人,真要看,也該是城主去看啊!」
「你說什麼呢?」白芷剛剛放晴的臉一瞬扭曲又極快的轉換成吃驚、我很了解你的表情,「趙護衛別說笑了,蕭允是什麼樣的人我最清楚不過,我知道你不待見我,但也不必連這麼拙劣的借口都拿出來用。」
「以前?了解我?」蕭允諷刺的笑像是冬日裡的冰錐冷棱刺人。「以前我是什麼樣的?你又怎知我拿她當擋箭牌了?還是你以為沒了你,我堂堂楚天都城主便沒了救贖?」頓了頓,他接著道,「若不是我今日不得空陪她,雲荒也不會被你有機可乘而受了傷,更不會這般巧的讓你有了進城的機會,不過話說回來,本城主還得謝謝你將她送了回來!」
「這不可能!你還在氣我不該對你施術對不對?」
趁她心神不屬,蕭允快步繞過她進去抱起雲荒就走,經過她身邊時說,「我蕭允從來不為不相干的人費心動氣,今日,為了表示誠意我代娘子親自謝謝你,也請你以後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趙武,送客!!」
送走不甘心的白芷,趙武跟著城主一路回了院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憋的他好生難受,待進了裡屋,他實在忍不住了,「城主,你究竟是怎麼想的?你剛剛那句娘子是為了氣她的?如果你告訴我是真的,我可得勸勸你,她不值得你惦記著,她不配!」
「為何?」
「狠毒、蛇蠍心腸!」
想不到他會這麼說,想想也是,自己不也這麼認為的嗎?
蕭允將雲荒放到床上,聲音平靜的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事隔多年,我早已忘懷,只是沒想到如今的她更加肆無忌憚,剛照面她竟故計重施妄想再次控制我。」
「那你方才是為了保護她?可是,你想保護她幹嘛又說她是你娘子,不是更害了她嗎?」
「尚未確定她的身份她都敢動手,我如此說,不過是在警告她!就算她想殺了雲荒,必得先權衡利弊!」
「明白了!」
「明白了就去請大護法過來。還有,剛才那個衛兵處理掉。」
「好,屬下馬上去辦!」
片刻后,靈渺到了,來的路上趙武已經將原委告訴了她,靈渺進來之後快速的將她檢查了一遍,隨即指尖凝起一團寒霜之氣自雲荒眉心注入,霜氣還未完全進入便聽到「咔咔」數聲,一道光幕猛的將她彈了開去。
「怎麼回事?」簫允擰眉問道。
靈渺吃驚的同時靈機一動,故意驚呼:「玄寒冰!此物乃狐王的法寶輕易不會離身,此番竟然用到了她的身上,實在是不可思議。」
「怎麼會?」趙武生疑,「不可能啊,姑娘的年紀不可能與它們有交集的。」
白芷!一想到她的心計和手段,蕭允的心裡全是怒意,難怪之前她那麼輕易的將人放開了。
「如何解?」
「只有施術的人才能解。」
「城主,狐族想控制住姑娘,意欲何為?」趙武問。
「不是靈石,便是她的武器。」靈渺不知何時拿起了桌上的如意短杖,「這把乃是上古神武碧玉如意杖啊。」
「可這跟武器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還記得狐王是怎麼被封印在青州鼎中的嗎?就是被雲仙用這把神器將它制服的,想要破封印必然要先奪得此杖。」
靈渺很是心疼的望著如意上的裂痕,眼裡的慾望蓋過她的神智,她突然朝蕭允行了個大禮,懇請道,「城主,靈渺有個不情之請,現如今雲荒姑娘修為散漫又無心教派之事,留著武器還會招來殺身之禍,如若能將武器交與我,憑靈渺的修為定能讓如意再次光芒綻放,更別說對付那區區白芷了!」見城主沉默不語,她趁熱打鐵,「再者說,雲荒姑娘恢復了之後,我便物歸原主,此法兩全其美即不傷和氣又保的姑娘平安!」
「這恐怕不妥吧大護法,這武器並非我城之物,就是城主也不能隨便將她人之物贈與你的。」
「確實不妥!」一道聲音從眾人身後傳來,臉色尚有些蒼白的雲荒,雙臂環胸靠在門柱子上,清靈的眼一瞬不瞬的盯著靈渺,「大護法的心思果然縝密,我說你怎麼那麼好心提醒我要修如意,原來是在這等著我呢!此法果然一舉兩得既全了自己貪慾的心,還為自己帶了頂保全我性命的高帽子,可是護法大人,你要拿走神武如意是否該問問我這個正而八經的主人?」
靈渺沒料到她會醒的這麼快,還絲毫不留情面的剖開自己的心思,她更沒想到,凝寒引都沒能凍住她。
話語雖輕,卻清晰的飄入大家耳中,一時間房裡的氣氛尷尬而安靜。
雲荒可不管臉上開起了染坊的靈渺,來到桌邊取回了自己的如意。碧玉性柔順而至純以成如意,其靈力可隨持者心意而收放。
神武有靈,到了主人手中便有熒光縈繞,收起如意,雲荒不齒的冷哼,「我是中了那個紅衣女子的毒,跟靈渺大護法所說的玄寒冰根本不是一回事,要不是大護法將我冰封,我早就醒過來了。」
說著,她一手拉起衣袖,取下貼身戴著的摩訶般若冰符放在桌上,「它乃至陰之物所煉,遇寒氣便會自發凝結。師父將它給我,是知道狐族擅冰系術法,怕他們傷著我。方才大護法是發現了這個吧?」
靈渺不愧是久經風浪的人,被雲荒這般嗆白,依然毫無愧色,「你說話不必帶刺,同為修術之人,就算我存了心思想搶如意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試問,這樣的神武誰人不垂涎?再說,我也沒想過白得你的東西,要多少開口便是。」
「話雖如此,但護法的做法趙某不敢苟同,你這麼做只會傷了彼此的和氣!」
雲荒看向趙武,贊同的點點頭,「不是什麼都能拿來出賣的,你也知這把乃上古神武,豈是俗物可衡量的。還有,日後你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心裡拎清點。不必再將心思打到我身上,我能容一回可不代表能容第二回!」
「你!」靈渺被她氣到語結,狠狠地用眼神警告她,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雲荒無所謂的轉開目光,氣的靈渺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