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秘會
一連過了十來日，柏子逸同鄭芷都是同吃同住，傳到別人耳中，都感嘆這柏大人是徹底被異域而來的女子給迷住了。
有那興風作浪和嘴碎的人就開始說，那曾經死了夫人，又攆走了妾室的柏大人，在單身了好幾年後，終於枯木逢春。好傢夥，那熊熊燃燒的熱情如初嘗愛戀滋味的男子，天天躲在同里和異域女子纏綿在一處，連自己的正經府邸也不去了。
好在皇帝看在他剛從韃靼回來，也就對他並不苛責。
許多人開始對女子的樣貌長相猜測不已，有人甚至說異域女子會一種迷惑男人的邪術，所以平時看起來溫和又疏離的柏大人才會如中邪一般鑽入了溫柔鄉就出不來了。
燕兒不願意和鄭芷說這些市井的傳聞，可是鄭芷在一些丫鬟小廝的嘴中也隱隱知道了大概。
此時，燕兒在一旁看著阿楠端著臉盆走後，這才來到鄭芷身邊。
「夫人，咱們不要去理會那些無聊的流言。」
鄭芷面色平靜，只是轉眸之間有冷光閃現，「其實有時候流言多也不一定全是不好的，那麼多人關注你議論你，也不枉來這人世走一遭。輿論就如潮水，用的不好可以傾覆家園，用的好卻能灌溉滋養萬物。」
燕兒有些愣，她還記得第一次看到鄭芷的場景。那時候公子把她帶到郊野的鐘靈宅，她因為流言蜚語被趕出柏府，她那樣傷心無依。
可是現在依舊是面對洶湧的流言，鄭芷已經不再畏懼人言，她已經懂得不再活在無關緊要的人的口舌之中。
梳完頭，鄭芷從妝匣中拿出了一對翡翠耳墜戴上。
「燕兒，我要到院子中走走。」
天氣更暖了，草長鶯飛，院中的繡球花越來越鬱鬱蔥蔥，原來的根葉繁茂了許多，花球漸漸有了雛形。
花球在風中輕輕搖曳，彷彿在與鄭芷打著招呼。花香微醺，使得她有一絲恍惚。
年年月月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抬頭看去，晴空萬里，那些她挂念的人，在天上，可安好？
「夫人，小心腳下。」
不知不覺中走到了假山處，鄭芷摸了摸耳墜，「燕兒，你去旁邊采一些桃花，晚些時候我們做桃花酒。」
燕兒難得笑了笑，朝一棵桃花繁茂的桃花樹走去。
鄭芷看似閑暇地走近假山中，裡面早就有一人等候在此。
「夫人，奴婢在此等候良久，終於把您等來了。」蘭溪眸光狡黠。
鄭芷看了眼眼前的蘭溪，懶懶道：「叔伯真是沒有耐心。」說著，從寬袖中拿出一本冊子，「給叔伯吧。你做事小心些，可不要給我留下尾巴。」
蘭溪接過鄭芷手中的冊子，眼睛一亮，馬上道：「夫人放心，奴婢定不會讓柏子逸抓住把柄。」
鄭芷聞言不再看蘭溪，慢慢走出假山。
在她出遊同里回來后的第五日，蘭溪偷偷聯繫上了她，告知她是鄭江德派來的內應，若拿到冊子可以放心交給她。他們以鄭芷戴上翡翠耳墜為暗號交接。
剛走出假山沒幾步，燕兒就拿了一籃子的桃花過來了，額上有晶瑩，臉龐紅撲撲的。
「燕兒，我發現你捧著桃花的樣子特別可愛。看樣子，你的桃花也不遠了。」鄭芷戲謔道。
燕兒一聽抿了嘴，「夫人，你不要取笑我了。燕兒不要那些亂七八糟的桃花。」
鄭芷收斂了笑意，看燕兒認真的樣子，暗嘆一口氣，「好燕兒，那我們就不要那亂七八糟的桃花，不過我們可要桃花酒啊。快，和我一同去做。」
燕兒這才放鬆了嘴角，爽快地應著同鄭芷一起走向了廚房。
鄭芷對做菜沒有什麼心得，但是對釀酒卻有一些天賦。她喜歡花香，更喜歡帶著花香的酒香。
以前在將軍府的時候，除了練功，她沒事就會專研個釀酒手法。情緒好時和不好時，她都會拿一些自己釀的酒來邀請許延怡同飲。
挽風宅的廚房並不大，但是五臟俱全，各種用具錯落有致。
現在還未到吃飯的時候，廚娘還在休息。
鄭芷和燕兒擼起袖子，把桃花洗凈，放入器皿，然後加入白芷粉，最後加入高粱酒後封罐。
燕兒聞了聞餘下的酒香，憧憬道：「再過月余就可以喝了。燕兒可是很懷念夫人釀的酒。」
「夫人，燕兒，原來你們在這啊。」燕兒話音剛落，就聽到門外明泉的聲音。
燕兒的笑容隱去，有些生硬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明泉動作一僵，隨即扯了笑道：「大人正好得了一幅畫，想請夫人一同鑒賞。明泉在屋中沒看到夫人，問了丫鬟這才找到這的。」
「也好，我正好把桃花酒釀好，明泉，你這就帶我去找他吧。」鄭芷放下袖子，擦了擦手后對明泉說道。
明泉一聽來了精神，「夫人，您還會釀酒啊？還是桃花酒？夫人，您真是賢良淑德，秀外慧中……」
「行了，夫人，我們走吧。」燕兒不耐煩地瞪了眼明泉，攙扶著鄭芷走在了前面。
鄭芷的眼神在身旁的燕兒和明泉身上掃過，無奈地搖了搖頭。
書房中，柏子逸正饒有架勢地看著一幅山水畫。
鄭芷推門而入時，柏子逸回頭柔聲道：「這幅畫是沈周的得意門生文徵明的作品，一個偶爾的機會送給了我，我知道你愛山水畫，如果你喜歡的話就送給你。」
這是一幅黃山峰頂圖，高山巍峨，松柏挺立，傲氣凌雲。
鄭芷細細地看著，點頭道：「好一個傲骨崢嶸的氣韻。」隨後看似隨意地走近柏子逸，低聲道：「東西已經給了蘭溪。」
柏子逸看著鄭芷，卻突然問道：「你身上有酒香？」
鄭芷一愣，沒想到柏子逸會突然問起這個，只好耐心解釋道：「回來的時候，采了些桃花瓣來釀酒。」
柏子逸眼中柔情涌動，「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口福，可以喝到你釀的桃花酒。」
鄭芷忍下想要翻白眼的衝動，點頭道：「月余之後就可以喝了，到時候可以分你一杯羹。」
柏子逸聞言笑道：「只分一杯羹？那麼小氣？」
鄭芷終於翻了白眼，往旁邊挪了一步，「愛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