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還願
「再後來，父親死了，母親就帶著我回到了城市。」
海玲目光憎憎的望著前面的大河村出神：「雖然我們離開了，但母親卻一直么有忘記大河村，忘記哪裡的人們，她時常和我提起，教育我要好好學習，將來造福大河村。」
「那個時候我還小，跟著母親家族裡過上了寄人籬下的生活，也正是在哪個時候，我知道了他們擠破頭皮想要得到的不過是錢而已，錢能做很多事情，我想，財富或許也是大河村的鄉親們最缺少的東西。」
「於是我開始拚命地學習，我的成績一直都很優秀，當年還以省狀元的身份考入華夏大學，之後工費出國深造，畢業之後，我並沒有回國，而是去追求更廣闊的的天空，更多的錢……」
說道這裡，海玲的嘴角勾起苦笑，賀旭則是一動不動的盯著下面的大河村，安靜的聽著海玲的陳訴。
「華爾街，我認識了很多人，經歷了很多事情，也從一開始的摸爬滾打越做越大，但是，最後的最後，我突然覺得人生如果真的將錢作為目的就太空虛了。」
「不過，在那裡都是那樣的人，如果你不是為了錢，誰會和那裡有接觸呢？漸漸地我開始覺得無聊，開始厭倦自己的工作，於是去年的時候我終於下定了決心，回了國，之後就遇見了你。」
「你很有錢，卻對錢完全不感興趣，這倒是勾起了我的興趣，我時常在想你究竟想要什麼？」
海玲一口氣將話講完，之後目光看向賀旭，終於問出了心中的困惑。
「看！野兔！咱們要是能抓一隻回去，讓鄉親們烤了一定會很好吃，在福門村那裡的相親給我抓來烤過，到現在還回味無窮！」賀旭眼睛一亮，指著山間的一直灰色的野兔突然開口道。
「嗯，烤野兔……」
海玲一笑，說道：「被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是有些餓了。」
她同樣沒有糾結剛剛的問題，因為她明白，或許賀旭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就好像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這麼拚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一樣。
於是，兩人開始露胳膊挽袖子的抓起了野兔。
可是那兔子滑溜得很，轉眼就轉進了洞里。
俗話說狡兔三窟，今天兩人終於見識到了這句話的真意，那兔子進了洞之後，兩人在洞口徒勞無功的轉悠了一會之後才發現，那野兔不知什麼時候又跑了出來，就在兩人的背後盯著兩人，那樣子要多可惡有多可惡。
兩人跑過去抓的時候，那野兔再度轉進了洞窟。
反覆嘗試了幾次之後兩人終於放棄了掙扎，這兔子真是太滑溜了。
「算了，沒力氣了，咱們還是進村吧，我已經好久沒回來了，說起來還有些想念。」
海玲笑著說道，看著海玲臉上的笑容，賀旭忍不住有些出神，以往，海玲的笑容大多是調皮任性的，有時候帶著一點陰謀奸計的狡黠在裡面，但是今天不一樣，今天的海玲笑得很是恬淡，好像山間清涼的泉水一樣。
賀旭出神間，海玲已經率先向著山下而去了。
兩人終於來到了山下，進入大河村。
一個老嫗坐在村口的竹椅上，手裡拿著茶壺，陰涼處一邊乘涼時不時喝上兩口，賀旭和海玲走近他才醒過來，一睜眼便被兩人吸引了。
上上下下打量著兩人，最後目光定格在海玲的身上，海玲也不說話，就那麼站在原地樂呵呵的看著老嫗。
老嫗看了半晌，還有些不確定，不過依舊忍不住開口問道：「你……你是海玲啊？」
「是！吳奶奶！我就是海玲！」
海玲笑得很甜，走上去給了老人家一個大大的擁抱，老人家馬上激動了起來，死死抱住海玲，眼圈一紅，竟然還要落淚一般，老邁的雙手不斷捶打著海玲的後背，嘴裡不斷念叨著。
「孩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一走就是這麼長時間，也不想著回來看看我這老太婆！走，走回家了，回家了！你們家那房子我還給你們空著呢！這幾年變化真大，都成大姑娘了！」
老嫗嘴裡沒完沒了的念叨著，拉著海玲的手一路向著村裡走去，還時不時回頭看賀旭幾眼，那眼神里有著一絲丈母娘打量女婿的意思，賀旭摸摸鼻子裝作沒看見。
老嫗挨家挨戶的張羅，大河村一共也沒有幾戶人家，直到進了村賀旭才發現，這裡所有人都姓吳，而且挨家挨戶似乎都有親戚關係，所有人見了面都是和和氣氣的，稱呼上什麼叔叔，嬸嬸，姑姑大伯的，竟然都是一家人！
「大河村，又叫吳家村，這裡都是吳奶奶的家人！想不到嗎！」海玲頑皮的像個孩子，突然回頭看著賀旭俏皮說道。
「額，還有這樣的村子……」
賀旭嘴上這麼說著，不過心中一想便釋然了，這樣的家族其實不少，只不過，他接觸到的都是一些有錢有勢的大家族，像這樣的小家族接觸的不多罷了，其實多是一回事，只不過一個是北川林家那樣的，一個則是山村裡吳家這樣的。
「坐坐坐！我去叫鄉親們！」老嫗將賀旭和海玲安排在了自家的房子，這是一間四合院，陳設老舊卻乾淨整潔，磚瓦設計結構比起福門村要先進的多，不多時，鄉親們便都到齊了。
當得知賀旭身邊的這個女人就是海玲，他們口中的小玲的時候，他們所有人都是一陣目瞪口呆。
「真是沒想到，小玲都這麼大了！」
「是啊，當初還是個娃娃，你還記得不，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
鄉親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賀旭就站在一邊看著面前的鄉親們站在海玲周圍噓寒問暖，心中不由得想到了自己那個家，和面前的鄉親們比起來似乎少了點人情味。
想到自己的父親，那個因為自己再無生育能力而將自己找回的父親，卻還要拉著自己去做親子鑒定！
想到這裡，賀旭忍不住嗤笑出聲從口袋裡掏出雙喜默默點上，躲進角落抽了起來。
在大河村住了兩天的時間，鄉親們看完了海玲偶爾也開開賀旭和海玲之間的玩笑，似乎大家都約定俗成的以為賀旭就是海玲的男朋友。
賀旭一直笑著應對，從不說破，海玲也沒有點破的意思，兩人就這麼將錯就錯，只是說道住宿的問題，海玲和賀旭都沒有含糊，堅決分開睡的。
直到第二天日暮時分，今天是兩人議定的離開時間，海玲再度帶著賀旭來到小山包，獃獃地望著下面的大河村發獃。
「還在想父母的事情？」賀旭這才開口問道。
「雛鷹二號計劃會順利嗎？」海玲突然轉頭問道，看著賀旭的眉眼裡帶著笑意。
賀旭一愣，馬上點頭，說道：「當然，我說出去的話就一定要辦到。」
「謝謝。」
海玲轉過頭去再度面向山村，安靜的凝望著對面的大河村，再度陷入安靜的思考。
「謝我做什麼，這是雛鷹計劃，又不是海玲計劃，即便沒你我也會辦下去的。」賀旭也同樣將目光投向了面前的村莊，川州省乃至整個華夏還有多少這樣的村落，他要一個一個的將公路修進大山，讓這些鄉親們脫離面前的困境，有機會過上更好的生活。
海玲聞言還是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不過隨即又笑了出來，認真的看著賀旭道：「我是謝你陪我來這裡一趟，有時候連我自己都已經習慣了將這裡遺忘，是你勾起了我回到這裡的勇氣，還謝謝你聽我嘮叨了這麼多。」
「你今天怎麼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賀旭一臉古怪的看著海玲，認真的說道：「這樣的你可不像你，我要考慮退貨問題了。」
「退貨？」海玲眉頭一挑，冷哼一聲，說道：「哼，你不要忘記自己還答應我一個條件呢！等我想好了下一個條件之後就要兌現！」
「哎……」
賀旭長嘆一聲，率先向著山下而去，賀旭轉身那一刻，海玲的眼中閃過了一絲落寞之色，回頭看了一眼如血殘陽下的大河村，她的眼圈又紅了起來，嘴角卻掛起了笑意。
「爸爸，媽媽，你們看到了嗎？我會完成你們的遺願的。」
喃喃低語了一句之後，海玲才轉身跟上了賀旭的腳步。
兩人出了大山，幾經輾轉到了鎮上卻已經是晚上八點多鐘了，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賀旭跟海玲一路趕來已經疲憊不堪了。
按照賀旭的意思是直接打車回北川，反正錢對於他來說根本不是問題，只要給錢，難道還找不到車？
但海玲的目光卻被小鎮上的一家小酒吧吸引了。
小酒吧名叫老友記，坐落在晚上八點來鍾已經烏漆嘛黑的小鎮上，顯得有些突兀，本就不算兩趟的霓虹閃爍著昏暗的光芒，到了晚上八點鐘正是酒吧的忘記，老友記之中也有著十幾個酒客正喝得正酣。
海玲看到酒吧眼睛一亮，停下腳步，轉身對著身後的賀旭說道：「我們去喝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