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救人一命
緊接著,我將左手的掌根部放在右手的手背上,使兩手掌根重疊,對準這小嬰兒胸骨下半部,開始有節奏地按壓。
考慮到是新生兒,我的按壓幅度不大,也就按下去約1、2公分。
按照吹兩口氣,然後按壓30下的方法,我按壓了約5分鐘。看見小孩子面色的蒼白開始消去了,口唇部位的青紫色也在漸漸散去。
我稍微停了一下,用手摸著小孩頸部的大動脈,感到了有微弱的跳動。
我心裡一喜,看樣子,有戲!
接下來,我又繼續重複上面的動作。又過了4、5分鐘,我檢查了一下,我已能感覺到小孩子微弱的呼吸了,臉色也開始變得紅潤起來。
我忙從巡診箱里拿出聽診器聽了一下,小心臟已經開始很有規律地跳動了。
我繼續做心肺復甦,又做了三組,也就是從開始救治算起,約半小時的光景,這小孩子「哇」得一聲哭出來了。
他這一聲哭出來,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我連忙又找出體溫計,在他腋窩裡插進去,又用聽診器檢查了他的心跳和呼吸音。過了一會兒,體溫計也顯示正常,一切生命體征基本都恢復了正常。
我讓他們把小孩子抱進去餵奶,並叮囑她們,有什麼情況馬上叫我。這才坐下來,擦了擦汗。
雖說是救小孩子,用不了多少力氣,但還是搞得滿頭大汗。也不知道是真的累的,還是心裡沒底,緊張急的。
這時,大頭領來到我面前,對我深深作了個揖,道:「敢問先生尊姓大名,先前多有得罪,還請先生寬恕!」
我忙道:「大頭領不用客氣!先前都是誤會,鄙人姓胡,名碩,你們叫我胡碩就行了。」
雖然救了這小孩子一命,但這畢竟還是土匪窩,還是要對他們客氣一點。沒辦法,誰叫我被抓進了土匪窩,有性命之憂呢。
大頭領對我又作一揖,道:「胡先生不必自謙,胡先生能慷慨施救,令這孩子起死回身,你就是我二弟的大恩人,也就是我的恩人,請受我一拜!」
我正要在推辭,剛才那機靈小子發話了,「你們就別在這裡客氣啦!胡先生還是請您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這邊房裡還有一位呢,我姐夫還昏迷著呢,您快救救他。」
大頭領也跟著道:「對!對!對!胡先生,你快過來,看看我二弟怎麼樣了?」說著就拉著我往左邊廂房裡走去。
進屋一看,床上還躺著一位,面朝里側卧著,身上蓋著床薄被子。
大頭領迅速上前,拍拍床上這位的肩膀,輕聲叫道:「二弟!二弟!我給你找郎中先生來了。」
但床上這位沒一點反應。
那機靈小子道:「大頭領,我姐夫剛聽到孩子夭折的消息,就昏死過去了,一直沒醒。」
大頭領忙撩開腳下的被子,直到露出他的大腿,對我道:「胡先生,我二弟腿上受了箭傷,你給看看。」
我看見這人只穿了個短褲,左大腿有塊白布裹著,大腿后側滲出了碗口大一塊血跡,估計這就是受傷的地方。
我忙從巡診箱里拿出剪刀,將包裹的白布輕輕剪開。傷口處原來應該是上了金瘡葯的,但箭頭還在體內,沒拔出來,所以傷口都糜爛了。
若是再不想辦法將箭頭取出來,化膿感染會進一步加重,輕則殘廢,重則不治。
我忙道:「受傷多長時間了?」
那機靈小子道:「一個多月了。」
我道:「為什麼不請郎中治療,怎麼也不把箭頭拔出來,就這麼包上傷口,會腐爛的。」
這時,大頭領發話了,「我們這是土匪窩,請不到郎中來。半月前,強逼著請了個郎中來,他說這是蒙古人秘制的三棱透甲錐,他根本沒辦法取出來,最後只能開了點中藥了事。」
我道:「這三棱透甲錐是怎麼回事,有個什麼說法?」
大頭領道:「我也沒親眼見過,只是聽說,這東西有三道棱,每道棱上有倒勾。一旦射入人體內,就拔不出來。如果硬拔,會帶起一大坨肉,輕則殘廢,重則有性命之憂。」
我不由得隨口道:「這麼說,那這兵器也太歹毒了。」
這時,機靈小子又插話了,「誰說不是呢,這蒙古撻子佔了我們漢人的江山,到處欺壓我們漢人,我們都是沒辦法,才上山為寇的。」
我從箱子里拿出鑷子,看準這這三棱透甲錐露在外面的頭子,用鑷子夾住。只輕輕往外帶了帶,昏迷的這人就「啊!」的一聲慘叫。
我一看,這不行,如果要取出來,得上麻藥。
如果是在現代,這都不是問題,但在元朝,我上哪裡找麻藥呢?
我摸了下這人的額頭,燙得要命,忙把體溫計插入他腋下。過了會兒,拿出來一看,快40度了。
我又問,「他發燒多長時間了?」
機靈小子道:「發燒都好長時間了,但每次都是燒幾天,又好了,過幾天又發燒,老是反覆。」
我想,這肯定是傷口感染引起的,再不及時救治,估計就算不死,腦子也得燒壞了。
我又忙去我的巡診箱里翻。我記得我出門時,帶了一盒抗生素針劑的。
因為少數民族地區,醫療條件落後,有時一些村民受點皮肉小傷不會去就診。
有的過段時間通過自身抵抗力,傷口就癒合了;但有些會引起感染,這時我往往給他們打支抗生素針劑,就差不多了。
終於,我找到了一盒頭孢氨苄。雖然是低等級抗生素,但這要在古代,因為大家都沒使用過抗生素,絕對是「靈丹妙藥」。
我又找出個一次性注射器,將藥水兌好,吸入針筒。
這時我才發現,沒酒精呢。因為下鄉巡診,不用帶這個東西,每個村委會還有個小衛生室,一些基本的酒精、碘伏之類的,他們都是有的。
好在沒有酒精,問題也不大,用點高度酒也可替代。我忙說:「快給我找點酒來,越烈的越好。」
大頭領忙對那機靈小子道:「快快!去我屋裡,我床底下有壇上好的燒酒,給我搬過來。」
機靈小子迅速出去。
趁著這空兒,大頭領問道:「胡先生,我二弟的傷怎麼樣,能不能治?」
我道:「很嚴重,要治的話很麻煩,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治好。」
大頭領「撲通」一聲給我跪下了,哀求我道:「胡先生,你一定要救我二弟的命……。」
我一看,這可不得了,忙去拉大頭領,「大頭領,這可使不得,我一定儘力救治,只是……」
「只是什麼?」大頭領茫然道:「你要什麼,我都答應,要我的命都行,我願意用我的命換我二弟的命。」
我忙道:「大頭領,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我並沒有十足的把握救你二弟。這萬一你二弟沒救過來,還請大頭領能放我一條生路。」
大頭領忙道:「胡先生,你過慮了,你剛才救了我侄兒的命,你就是我們的大恩人了。我們絕不會加害於你,你只管放心地救治我二弟,有什麼需要,你儘管提。」
唉,有他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猛然間,我又想起,我也沒帶棉簽啊。只好讓他們給我準備點棉花,我用鑷子夾著棉球消毒吧。
於是,又吩咐一個小嘍啰去找團棉花。
幾分鐘后,那機靈小子抱著壇酒過來了,找棉花的小嘍啰也回來了。
我吩咐找個碗倒了半碗,正準備扯坨棉花揉成個棉球,好夾在鑷子上。
那機靈小子發話了:「胡先生,你、你少喝點,這酒烈,萬一你喝高了,一個失手什麼的……,這可是我親姐夫啊!」
我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小子以為我要酒是拿來喝的,遂罵道:「你個瓜娃子,懂個鎚子。這酒不是喝的,是給你姐夫注射消毒用的,到旁邊給我等到起。」
雖然我到四川還不足兩年,但正宗的川罵,我還是學了個八九不離十。
我看大家都安靜了,才用鑷子夾了個棉球,伸進那半碗酒里,浸泡了約幾秒鐘。
然後把病人的短褲向下褪了褪,先用棉球在我準備下針的地方一點,然後呈圓形慢慢向外擴散地擦了大約有雞蛋大一塊地方。
接著,便找准下針點,給這病人注射了一針抗生素。拔出針后,又用個新棉球,沾了燒酒,在注射處擦了一下。
看看我的巡診箱里也只剩下一個一次性注射器了,但藥劑還有5支,便把這注射器的針頭泡在那半碗酒中,以備下次再用。
要說這還虧得有這1年多的支醫經歷。
因為偏遠地區醫療條件差,醫務人員少,象注射這種事經常都是醫生自己做。
如果是在正規的大醫院,注射都是護士乾的活,好多醫生根本不會打針。雖然在學校都學過,但根本就沒有實踐的機會。
然後,我給病人把短褲穿好,被子蓋上。吩咐照看的人,給他搭個濕毛巾,隔會兒去摸下,如果毛巾熱了,就用冷水清洗后再搭上。先物理降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