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八章 「悶騷」的心
又要打著「恢復陳氏江山」的旗號,又不能與陳頠攪在一起,因此,阮景異、鄧容二人便想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人物,那就是河靜的陳季擴。
先前咱們已經說過,陳季擴是陳藝宗的長孫,要說恢復大陳國,似乎他比陳頠更適合當大陳國的皇帝。只是由於陳季擴的兵力較少、地盤兒較小,實力明顯比陳頠要弱,不得不尊陳頠為帝。
如果能說服陳季擴,讓其一起出兵義安,殺掉陳頠,然後稱帝,那阮景異、鄧容二人不就是新皇身邊的功勛之臣了嗎?
阮景異、鄧容二人經過密議,決定分兩頭展開行動。阮景異則在清化整頓兵馬,做好突襲義安御天城的一切準備工作。而鄧容則立即前往河靜,去說服陳季擴。
對於如何說服陳季擴,阮景異、鄧容二人也是做足了充分的準備,鄧容可是攜帶重金前往河靜的。
可能有人要問了,鄧容前往河靜說服陳季擴還攜帶重金幹什麼?難道勸陳季擴稱帝,還得要賄賂他嗎?
當然不是了。鄧容攜帶的這些重金可不是給陳季擴準備的,而是給陳季擴的岳父阮帥、大舅哥阮章這兩個重要人物準備的。
阮景異、鄧容二人明白,勸陳季擴襲殺陳頠稱帝,陳季擴肯定會猶豫。但如果阮帥、阮章二人也能幫著勸說,那效果絕對就不一樣了。
那阮帥、阮章二人為什麼要幫著勸說呢?
因為只要陳季擴稱了帝,阮帥、阮章二人的地位絕對也會跟著水漲船高,他們會成為比阮景異、鄧容二人資格還老的功勛之臣。當然,這與阮帥、阮章二人初次合作,不是要拿出一些「誠意」的嘛!為二人送上重金,正是這種「誠意」的具體體現,也是出於對二人切實的尊重。
鄧容到達河靜之後,先是拜訪了阮帥、阮章父子。正所謂「禮多人不怪」,再加上鄧容這次給他們帶來的是一樁大富貴,阮帥、阮章父子與鄧容是相談甚歡。
阮章更是當場提出一個更加激進的方案,那就是也別等什麼出兵義安、襲殺陳頠后稱帝了,直接先在河靜稱帝,然後出兵義安,這樣更有利於激勵麾下將士的士氣。
面對阮章如此激進的方案,阮帥和鄧容都有些吃驚。阮章笑著告訴他們兩個,別看他妹夫陳季擴這人似乎很本分,其實他這個妹夫「悶騷」著呢!他只是城府很深,平時不表露出來而已,其實他心中早想著有一天能問鼎天下……
阮章這番話可是將阮帥、鄧容二人說得將信將疑。不過在鄧容看來,先向陳季擴提出阮章這個激進的方案更好,要是陳季擴還有些猶豫,正好可以修改方案,忽悠他按照自己先前的計劃行事,先出兵義安,再稱帝。
第二天,鄧容在阮帥、阮章父子的引薦之下,見到了陳季擴。陳季擴的書房之內,就他與阮帥、阮章、鄧容四人。
鄧容先是分析了當前的形勢,他告訴陳季擴,陳頠的大軍正在西都城與明軍苦戰,此時陳頠所處的御天城兵力空虛,只有不足五千人把守,而且幾乎都是老弱病殘……
其實,御天城的兵力還是有五千餘人的,並不是鄧容所說的不足五千人。而這五千餘人也是陳頠麾下的精銳,並非鄧容所說的幾乎都是老弱病殘。鄧容之所以要如此忽悠陳季擴,就是要儘快促成陳季擴稱帝之事。
接著,鄧容說出了自己與阮景異的大計劃。他們已經在清化調集了重兵,隨時準備突襲義安御天城,殺陳頠,尊陳季擴為帝。如果陳季擴從河靜出兵,兩軍夾擊,取下陳頠性命是易如反掌……
鄧容話音剛落,阮章就接過話茬兒,說道:「妹夫啊!正所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如此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我們千萬不能錯過了。我看也別整那麼麻煩了,什麼殺了陳頠再稱帝,乾脆咱們先稱帝,再出兵義安,這樣兵士們個個都會如打了雞血一般,因為這是他們奉新皇之命打的第一仗,也是蘊含著『擁立之功』意義非凡的一仗……」
阮章叭唧叭唧一番話講完,陳季擴沒有任何反應。此時的陳季擴面色凝重,似乎內心正在慎重思考。其實,此時的陳季擴內心已是萬馬奔騰,圓帝王夢就在眼前,他焉能不心動?只是陳季擴這哥們兒太有表演的天賦了,真的能做到「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許久,陳季擴才將頭扭向阮帥,問道:「依岳父大人之見,該當如何?」
阮帥自然早就打好了腹稿,準備從國際形勢、國內形勢、群眾基礎、兵力分析、政治輿論、歷史意義等諸多方面進行全方位的剖析,既然都已經進了這個門兒,他總不可能否定兒子阮章的意見吧?
可讓阮帥、阮章、鄧容三人沒有料到的是,阮帥的話剛起了個頭,陳季擴便打斷他的話頭,說道:「岳父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既然大家都贊成此事,我又有什麼理由反對呢?事不宜遲,一切從簡,這稱帝事宜,就麻煩大舅哥迅速準備,而整頓兵馬出兵義安之事,就只能勞煩岳父大人了。至於鄧容、景異二位將軍,我就等著你們從清化發兵、直搗義安的好消息了。」
這話一說完,阮帥和鄧容都是愣住了。這就算談妥啦?這也太快了吧?
唯獨阮章倒是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他那微微揚起的嘴角、他那得意的眼神,似乎都是在告訴阮帥和鄧容:怎麼樣?我說我這位妹夫只是表面看起來本分吧?實際上,他的內心「悶騷」得很哩!
阮帥和鄧容還沒回過神兒來,陳季擴又說了一句讓他們又驚又喜的話。陳季擴說道:「既然諸位擁我為帝,那諸位都是功勛之臣,不知如何冊封諸位,諸位才能滿意呢?」
這一下,連阮章都有些驚喜得說不出話來了。這,這,這,自己也要當大官兒啦?
還是阮帥穩重,他趕緊說道:「我等只是為了恢復大陳江山貢獻自己的綿薄之力,至於如何受封,從來就沒有想過。一切但憑聖上作主!」
阮章和鄧容也是立即反應過來了,跟著附和道:「一切但憑聖上作主!」
嘿嘿!三人改口還改得真即時。
見三人是這個態度,陳季擴很滿意,他接著說道:「要不,岳父大人就出任我新朝的太傅,大舅哥出任我新朝的司馬,鄧將軍出任我新朝同平章事,阮景異將軍出任我新朝太保,諸位意下如何?」
阮帥、阮章、鄧容三人立即是跪下磕頭道:「謝主龍恩!」
我草,這前一分鐘還假裝在思考要不要接受他們的建議稱帝,這后一分鐘冊封開國重臣的方案就脫口而出了。你說陳季擴這哥們兒不是深藏著一顆「悶騷」的心、不是早就謀划著稱帝,我真是打死也不相信。
三人退下之後,阮章立即開始準備登基大典之事。因為陳季擴說了,一切從簡,阮章經過請示陳季擴,就把登基大典與誓師大會給合併了。也就是說,當阮帥點齊兵馬,準備殺向義安之時,陳季擴自然要在大軍出征之前講幾句,給將士們鼓鼓氣。而如果在陳季擴講話之前,阮章先宣讀陳季擴的登基詔書,那將士們的情緒一定會被撩撥到高潮。
登基大典,也就是誓師大會的前一晚,陳季擴單獨召見了阮帥。陳季擴告訴阮帥,明天的誓師大會上,他會任命阮帥為此次出征的主帥,阮景異為左副將軍、鄧容為右副將軍。也就是說,雖然阮帥是從河靜發兵,而阮景異、鄧容是從清化發兵,但阮帥是名義上的主帥,有節制阮景異、鄧容二將的權力。另外,太傅的地位本就在太保和同平章事之上,阮帥節制阮景異、鄧容二將也是沒毛病。
當然,陳季擴單獨召見阮帥,並不是為了討好老丈人,而是交待給他一個重要的任務,那便是生擒陳頠,切不可殺了陳頠,尤其不能讓阮景異、鄧容二人殺了陳頠。
陳頠殺了阮景真和鄧悉,阮景異和鄧容二人要為父報仇,這是誰都可以預料到的。不過陳季擴既然要稱帝,為什麼又叮囑阮帥不能殺了陳頠,而且還要阻止阮景異和鄧容殺陳頠呢?
其實,陳季擴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第一,義安御天城兵力空虛,河靜、清化兩路兵馬殺向御安城,陳頠肯定是抵達不住。但是,陳頠的大量兵力正在西都城與明軍苦戰,如果殺了陳頠,陳肇基、阮夢庄率領的起義軍主力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如果他們反殺回來,要為陳頠報仇,咱們斗得兩敗俱傷,反而讓明軍揀了大便宜。
第二,陳頠畢竟是陳季擴的親叔叔,陳季擴是要當皇帝一統天下的人,他可不想背負一個弒叔的罪名,損害自己在人民群眾中的高大形象。
第三,如果生擒了陳頠,就相當於控制了陳肇基、阮夢庄手中的那支重要軍事力量。這支力量如能為自己所用,豈不是更加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