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當年舊事（二）
陸亦衡早在葉一夏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就已經渾身一震。
心臟處傳來陣陣的抽疼，他的眼神越來越冷，手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僵硬了起來。
真相……竟然是這樣。
站立不穩，眼看陸亦衡就要倒下去，葉一夏才從氣急的狀態中反應過來。
她刷的小臉全是慘白，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把心裡話都說出來了。
「哎？陸亦衡你怎麼了？」
身前的男人搖搖欲墜，迅速把她帶回了現實。
下意識，葉一夏就想扶住他，卻在碰到他的瞬間，又把手抽了回去。
「你幹嘛這個態度？」
葉一夏撇撇嘴，說道：「若若不讓我跟你說這些，也沒想過舊事重提，你們現在挺好的，所以之前的事情，實在不行就過去吧。」
不管陸亦衡現在問她這些事的目的是什麼，對現在的尤靈若來說，只有傷害。
偏偏尤靈若現在死心塌地的愛著他，所以她也不能再說什麼過分的話。
見陸亦衡臉色著實差，甚至已經倚靠在牆上靠牆體支撐自己站立了。
他好像遭受了什麼巨大的打擊一般，整個人空洞而又絕望。
跟平時的陸亦衡，完全像是極端的兩個人。
「你怎麼了？」
葉一夏這才注意到不對勁，急忙上前就要扯住他。
「所以，我是兇手。」
陸亦衡格外艱難的說出這幾個字，雙目赤紅到，好像下一秒就要流出血淚。
是他。
他是兇手。
他查了這麼久想知道的起因故事，竟然全都跟他自己有關係。
「你……你……」
理智回來，葉一夏越發覺得不對。
她控制不住，都口吃了起來：「你……當年不是你讓唐依依去找的她嗎？是你說孩子不能留，說你不要孩子的。若若就是這麼跟我說的，唐依依以前處處刁難她，仗著你的喜歡對若若百般凌辱，這些事情，你後來應該也都知道了。」
陸亦衡嘴唇動了動。
沒說話。
他不知道。
他怎麼會知道這些事。
尤靈若從來沒對他提起過。
甚至唐依依是個演戲的高手，縱他識人再多，也很難從她的身上看出破綻。
「你不會……不知道吧？」
葉一夏瞪大眼睛，心裡閃過這個可怕的猜想。
然後錯愕的看他，唇角動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發出了聲音：「你是真的不知道？我之前懷疑過，畢竟這件事你們從來都沒對峙過，唐依依又那麼壞，處處想害死若若。可是當時若若明明給你打過電話，是你在電話里親口說的，說不要孩子，你那那時候……是喜歡唐依依吧？」
陸亦衡雙目滴血一般的，如箭一般的直接射過來。
他面目殘狠，眼底血色一片的同時，裡面竟是滿滿的恨意。
「我沒有。」
陸亦衡開口。
似是怕葉一夏沒聽清楚，他又說了一遍：「我沒有。」
沒有喜歡過唐依依。
沒有讓她打掉孩子。
沒有給她寫過什麼所謂的紙條。
更沒有想過害她。
陸亦衡很吃力的站穩，身形搖搖欲墜。
葉一夏已經完全愣住了。
心裡最大的懷疑得到了證實，葉一夏卻一點都沒覺得輕鬆。
如果不是陸亦衡，那當年的事實真相，到底是什麼。
唐依依，劉全理，他們壓著若若上了手術台，殘忍剝奪了那個孩子出生的機會。
現在回過頭來，卻是這麼戲劇化的一場誤會？
怎麼可能？！
葉一夏不相信，扭頭就要跑出去。
陸亦衡用最快的速度擋在她面前，攔住了她。
「夏夏，別去。」
他眼神裡帶著些懇求，幾乎是哀求的說道：「別問她。」
「陸亦衡，你不知道若若這幾年過的什麼日子，她之前天天做噩夢，每天都在夢裡哭，嚴重的時候，捂著肚子一直喊疼，她都差點死掉了，你知道嗎？她那麼喜歡小孩子，那麼愛你，那麼想要一個家，本來你們可以是一家三口的……」
「別說了。」
葉一夏說的每個字，都如一把刀子，狠狠插在陸亦衡的心上。
他繼續懇求道：「這件事我會查清楚，但是在這之前，別去問她。」
……
陸亦衡出了酒店，竟然有一瞬間的恍惚。
他摸出手機，給尤靈若打了個電話過去。
小女人軟嫩的撒嬌聲音傳來。
「你下班啦？我還在加班呢，今天的客戶還難纏，我都給了好幾套設計方案了，他說什麼也不滿意。」
聽著小女人的聲音，陸亦衡完全能想象到她現在坐在工位上，看著設計方案嘟唇不滿的模樣。
唇角因為她小聲的埋怨聲漸漸勾起了一抹笑，隨即，陸亦衡的笑意越來越淡，笑容僵在臉上。
男人的唇色慘白，眼底絕望一片。
滔天的悔意和恐慌幾乎要襲擊了他。
陸亦衡向前走了兩步，隨即對著手機那邊問道：「我去接你好不好？」
「啊？」
尤靈若的聲音帶了些笑意，又確定了一遍男人的話，才拒絕道：「算了，你先回去吧，阿飛在等著我呢，我還得做完這個方案，客戶催的很急。」
「沒事。」
陸亦衡盡量讓自己聲音和語氣都如常，微微壓沉聲音說道：「這種難纏的客戶，不要也罷。」
「大總裁，我在給你打工哎？」
尤靈若的心情似乎很好，被他這句話逗笑，繼續打趣道：「這可是章總介紹來的，我可不能怠慢。」
「那我給章生科打電話，讓他親自跟你說。」
陸亦衡霸氣的聲音剛傳到耳里，尤靈若就急忙拒絕道：「不了不了，我錯了我錯了，我這就下班。」
她似是這個時候才注意到時間，低呼的驚嘆聲再次響起：「天哪，怎麼已經這麼晚了……」
電話被掛斷，陸亦衡坐在車裡，冷靜了許久，才看向前方，踩了油門。
車子到鋒芒樓下的時候，尤靈若已經雙手踹在大衣口袋裡，無聊地站在大樓前面等他了。
見到他，尤靈若下意識地就綻出笑臉來。
「亦衡！」
她小跑過來，不等他下車，自己就開門鑽了過來，眉眼間全是璀璨。
「我忙完啦，剛掛了你的電話，客戶就打電話過來，說自己想了想，還是對第三套方案最滿意，所以不用我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