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闊特曼的日記
甫一打開封閉著這間操作間的氣動閘門，奎斯就可以感受到一股塵封許久的奇怪味道從這間斗室內部飄散出來。
巨龍都具有超級敏銳的嗅覺感官，除了黑龍那種喜好在沼澤爛泥中打滾、無腐肉不歡的龍類，其它的巨龍對於臭味都有著相當的反感。
奎斯也不例外，重新化為人形的他在聞見這個氣味的同時就用手捂住了口鼻。如果不是擔心會不小心因為迅速氧化而破壞內部的一些設備，他早就一個造風術灌進新鮮的空氣來好好「洗刷」一番了。
就像是在三流的恐怖電影中，怪味熏人的斗室、逼仄黑暗的空間，必定需要加上死亡作為一副猛葯來烘托氣氛一樣。
當我們的主角，藍龍少年奎斯走進這間自動工廠的操作核心，就發現了一具坐在椅子上的乾癟屍體正用其空洞的眼神瞥向房間的出口。
如果換作是穿越之前，這樣的場景出現在自己面前，奎斯一定會嚇得叫破了喉嚨，然後立馬掉頭就跑。可是作為一頭藍龍，哪怕還是一條少年龍，也不會被區區一具木乃伊嚇到，除非它是一具半神木乃伊。
而這是不可能的，那具乾癟的屍體僅僅是一具普通人形生物在死亡后脫水導致，和傳奇級別的不死生物沒有半點關係。
所以「死者的凝視」並沒有吸引奎斯太多的注意，反而是這具趴卧在操作台的乾屍身前的機器引起了奎斯的興趣。
這個遠古文明製造工廠操作間的中控中心居然他頗為熟悉的一種形式：儀錶盤、操作鍵盤、還有屏幕。
在這個奇幻側世界里居然能夠看到一台科技側世界才常見的「計算機」形式造物，這竟然讓藍龍少年都感到到有一絲違和。
這間操控間說是逼仄，是跟外面的生產車間相比較，它裡面的面積也得有幾十平米，起居室、盥洗室、工作間一應俱全。看起來是為了方便在裡面值守的工作人員長時間監控所做的布置。
「死者為大」是種花家的習俗，出於對逝者的尊重，奎斯先是把已經變成木乃伊乾屍的人形殘骸移動到起居室里，才開始動手檢查這個操作台上面的複雜儀器。
就像是沒有擺弄過任何電子設備經驗的新手也能很快找到開機鍵一樣，奎斯很快找到了這個顯眼的按鈕。
出乎意料的是，這當他按下「開機鍵」面前的的操作台前方的屏幕居然有了反應，一段文字內容浮現出來。在「通曉語言」的法術幫助下，奎斯看懂了這些文字的意義。
「設備能源耗盡，需要使用應急能源進行充能……」隨著奎斯識別出這些文字，操作台上兩個作為應急能源補充的連接裝置彈了出來。
其中一個介面具有可以夾住立方體的結構，明顯是和蓄電池適配，而另外一個介面彈出來的則是一塊棱形的晶體。
這個晶體內部嵌刻有複雜的法術符文，雖然和現在留存的法術體系略有不同，但是還是可以通過比對找出一些共性進而實現辨識。通過辨識符文，奎斯找出了一些代表汲取法力的符文結構。
「兩種介面模式，一個是插電池，一個是灌輸法術力量……這才符合奇幻側的設定……」
哪有過寶山而不入的道理，如果說一塊鉛酸蓄電池就能夠給這台機器提供能量補充，那麼作為另一種法力充能方式的消耗對於奎斯來講也算不上什麼太大的消耗。因此藍龍少年想了一下，就用手掌握住了作為充能介面的水晶稜柱——他可不想再跑到外面翻撿一下看看有沒有還能夠使用的電池。
不出所料，一經手掌握住，水晶稜柱就開始自動從藍龍少年的體內汲取著能量，而操作台前面的屏幕也出現了充能進度條的提示畫面。
奎斯估計在消耗了自己施展一個「次級閃電鏈」的法術能量之後，操縱機器的充能就接近完成，屏幕上又有了新的文字提示出現：
「已滿足到開機啟動運行所需能量，自動檢測工廠供能機組已失去連接，目前無法使用自動化控制生產系統，是否轉入個人應用系統？」
當然選擇「是」，否則之前灌輸的能量不就浪費了。
按照操作指示找到了選擇進入的鍵盤按鈕，奎斯按下的時候感到稍稍有些滯澀，可能是時間太久的原因，就加大了一些力氣。
「欸？」
微不可察的疼痛感刺激了一下皮膚，奎斯抬起手來看到一個已經癒合了的細微針孔——剛剛按鈕的表面迅速彈出然後又收縮回去的細針扎破了藍龍少年的手指，採集到他的血樣。
「警報！遺傳物質檢驗結果：並非之前操作者。將啟動機器自鎖驅動，倒計時開始……」
還未等奎斯又其他反應，面前光屏上的文字又變成新的。
「檢測結果修正判定：具有高級改造者遺傳信息，具有高級許可權，警報解除。」
這一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奎斯如墜五里霧中，不過他心裡還是有個大概猜測——這可能和他的龍蛋是從這個遠古遺迹之中被發現的有關係，有可能在他還未誕生前就經歷過一些遺傳改造，因此才會被這台先進的工業生產中控「計算機」判定圍毆「高級許可權」。
而這個「高級許可權」帶來的好處最直觀的體現就是在其開機之後，之前的操作者的所有記錄都被直接設置成為了檢索模式以供奎斯調閱。
最先彈出來的文檔信息就是關於這台中控「計算機」的前任操作者——「榮譽工程師」闊特曼的詳細資料。
原來之前在外面通道的牆壁上看到的「闊特曼第十三製造工坊」這些文字就是指這位「榮譽工程師」的所屬家族。
作為著名的工程師家族，闊特曼的生平簡介和其個人習慣都被這篇文檔一絲不差地記錄下來，就連他本人喜好吸食雪茄以及收藏古董槍支的個人愛好都沒有落下。
出了這篇文檔信息，剩下的內容之中還有著「闊特曼」的個人日記和自動化系統的操作指南讓奎斯很感興趣。
於是先點開了代表「闊特曼」個人日記的文檔圖標，按照說明這裡面存放的是任使用者的一些研究資料和日常記錄：
「伊瑪斯卡·新星曆4523年3月11日。
今天我過了自己135歲生日以及為亡妻進行了悼念，之所以有這麼多空閑時間，是因為工廠里設備都在進行人造魔網的升級。
大奇械師還是和耐瑟瑞爾的統治者進行了會晤，雖然長老議會並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畢竟我們的文明已經從托瑞爾世界消失了許久。
從本質上講我們已經不能算作同一個種族了，在星界數千年的殖民歲月，我們已經有了和原來種族完全不同的發展道路以及文化習俗。
……
伊瑪斯卡·新星曆4525年6月13日
三個殖民星遭遇了襲擊而被毀滅！
敵人並非來自無底深淵和巴托地獄的壞胚，居然又是伊瑪斯卡人自己親手塑造出來的，和古代伊瑪斯卡文明毀滅簡直如出一轍。
自作自受，完完全全的自作自受。就在一年之前大奇械師和法術評議會的那些人們還聲稱自己創造出的，是比古代七秘器更安全更有效率的新式法術儀器——
一種能夠利用【詛咒】削弱晶壁的封鎖，從而帶領伊瑪斯卡人離開這個被一些神明和上古邪物所敵視的宇宙。
只可惜這件法術造物剛剛造出來，還沒有運抵晶壁系邊界附近，就被從途徑的混沌海之中散逸出來的混亂規則干擾活化。
為什麼不相信科技的力量？為什麼不相信長老議會？為什麼一直要嘗試製造無法控制的危險法術造物？
……
伊瑪斯卡·新星曆4535年11月11日
十年，終於一切都將要結束了。
耐瑟瑞爾的大奧術師盟友們派遣了他們最先進的浮空城參與作戰；
施法者和科研人員聯合起來，集合了法師評議會和長老議會所有的研究者進行的「自適應性」抗詛咒生體改造實驗也已經快要完成；
甚至有些善良的神靈也投身到抵抗那個散發著混亂與詛咒之力的邪物的鬥爭當中。
雖然無法抵消我們的過失，但是所有伊瑪斯卡人都貢獻著自己的力量。
奧拓瑞家族出產的「殲滅戰艦」搭載著從多元宇宙各處趕來一同抵抗邪物的勇士，而闊特曼家族也就是我族人們的工廠則無償地為這些勇士提供最好的武器裝備——完全不需要法術附魔但效果更佳的激光槍、電磁能量護盾等等。
……
伊瑪斯卡·新星曆4536年6月8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日光下本無新鮮事，所有的天災其實都歸咎與人禍。
原來就是這場災難就是那個無恥至極的大奇械師一手導演的，他是讓所有伊瑪斯卡人的蒙羞的罪人。
那個邪物被製造出來的目的根本不是為了讓伊瑪斯卡人能夠在獲得在新世界的美好生活，而是為了滿足他邪惡而又貪婪至極的野心——他要讓所有神明受到削弱，進而竊取其榮光。
……
伊瑪斯卡·新星曆4537年1月1日
大奇械師，不，應該直接叫他那個污穢的名字——波利羅薩克，最終還是被諸神消滅了。
他和他野心的造物同時被毀滅，災難終於得到消弭，可是業果卻要所有人伊瑪斯卡人來背負。
對抗波利羅薩克的諸神大半陷入永恆深眠，帶來了多元宇宙本身對於伊瑪斯卡人的厭棄。
再加上那個邪物臨死之前的詛咒，讓所有伊瑪斯卡人生存之所都變成了不適合生存的荒漠，讓所有伊瑪斯卡人都莫名感染了不知名的瘟疫。
成批的伊瑪斯卡人日漸虛弱而死亡，我們已無力回天……」
看完這位伊瑪斯卡的闊特曼先生最後留下的日記，再回頭看了看被安置在這件操作室的起居室的乾屍，奎斯一邊輕揉搓著自己長時間盯著屏幕而有些發酸的脖頸，一邊陷入了思索之中。
雖然闊特曼的日記只是隻言片語，但是長達數十年的記載之中還是可以窺見一絲信息。
現在他可以確認的是：這片土地湮沒的文明的確屬於古代伊瑪斯卡人的遺民所創造。
不過他們又因為邪惡大奇械師作死的陰謀而慘遭團滅，連帶著生存的居所也變成了一片荒漠，這恐怕也是這個世界名為灰燼世界的由來。
而且在闊特曼的敘述後半段提及了為了對抗「散播詛咒與混亂的邪物」，伊瑪斯卡遺民的法師和科學家開展了合作，目的是為了創造可以「以自身適應性」來抵抗「詛咒」效果的改造戰士。
傳奇巨龍薩洛塔在探索遺迹時找到的龍蛋，很可能是這種實驗的材料，甚至有可能是階段性實驗產物。
如果這個猜測屬實，就能解釋為什麼「計算機」在啟動的時候採集血液樣本后通過了許可權驗證，以及自己天生的「適應性」進化能力超過一般龍類許多這個情況
不過這也並非絕對，畢竟日記中提供的信息還是太少，而這裡僅僅是一處闊特曼所屬家族的能源配件生產工廠，並非遠古文明的技術核心。
捋了一下思路，奎斯繼續抓緊時間從「計算機」之中開始尋找有用的信息。
要是能夠找到一些標有伊瑪斯卡文明建造物的地圖就完美了，那樣他就可以按圖索驥，日後慢慢去探索這個文明的其他遺迹，從而拼湊出更多更完整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