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年關將近，北伐而歸的軍隊也離京城愈加的近了。

難得大雪停了片刻的功夫，白蘇剛在驛站里躺下，便又被藍考給拽了起來，嘴上催促著:「白大人，皇上找你呢」。

白蘇被他拖拽的甚為狼狽，披著外套，一手提著鞋，嘴上忙不迭的叫苦:「藍將軍慢點，容本官穿上鞋……」。

自北伐之戰勝利以後，洛逸瀾的心情一直很好，今日也十分有雅興的著人擺了一壺酒，又命人摘了一籃梅花，煮酒烹茶。

門微開著，白蘇是被藍考給直接丟進去的，慌亂之中，只聽得一聲:「皇上萬福金安」。

「朕在這裡」，洛逸瀾對朝著窗戶叩首的白蘇提醒道，身後的侍婢沒忍住皆笑出了聲。

白蘇剛才被藍考丟的暈頭轉向的，這會兒，頭腦清晰了些，仰了脖子看清了洛逸瀾的位置，調轉了方向才又叩拜下去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又不是在朝堂之上，這些個萬歲的說辭就免了吧，趕緊起來吧，朕可是有關於愛卿的終身大事相商」。

終身大事？自己的？白蘇心裡咯噔一下，臉上又立馬切換成了嬉皮哈臉的神態，徑直坐到洛逸瀾對面，捧了盞溫酒猛喝了一大口，「皇上，微臣能有什麼終身大事還需要皇上日理萬機之際記掛在心上的？」。

「你少揣著明白裝糊塗」，洛逸瀾斜了他一眼，「朕聽說你傾心涵王妃，還想讓涵王妃同涵王和離，朕也聽聞你同那涵王妃頗有私交，所以好心勸你趁早打消了這個念頭，即便朕有心栽培你，可若是做損失了皇家的顏面的事情，朕可不會袒護於你」。

「微臣謹記」，白蘇恭敬的應下，他自是知曉分寸的，雖然嘴皮子上說的溜，可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他這心裡還是清楚的。

「再有，焦蓉你打算怎麼安排？」，洛逸瀾又問，「焦峰雖說後來棄暗投明，可畢竟曾是亂臣之流，你是朕認定的丞相人選，若是娶了一個亂臣之女為丞相夫人，難免惹人口舌，依我看，就納為妾室吧」。

內室里，焦蓉沉默不發一語，手中絞著帕子，上面綉著的鴛鴦都被擰巴的變了形，可皇上所言又句句在理，她是亂臣賊子之女，沒被發配邊疆做苦役已是萬幸，更何況，白公子他年少有為，那般才華橫溢的人若是因著自己的緣故而在仕途上鬱郁不得志，她是萬般也不願，要怪就怪命運弄人，偏偏遇見他，偏偏自己是戴罪之人。

「父之過，不牽其子，這乃是先皇曾訓誡過的話，皇上，焦蓉於我有恩，如今她寄居在我處，我自是要對她負責，為妾雖也可，可微臣曾對自己發誓終身不納妾，斷不敢論納妾一說」，白蘇神色凝重，話也說的十分坦誠。

白蘇這般說，洛逸瀾有些微惱，可他同白蘇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別看這人在朝堂之上的言行舉止讓人手足無措，有時甚至有些潑皮無賴，可私底下，他卻是最嚴謹的一個。

可在此事上，白蘇不鬆口，他也不能鬆口，「哦，對了，聽薛玉庭說他家有位長姐，待字閨中，還曾與白大人有過一面之緣，我看等回了京城，你便去看上一看，薛家門楣不錯，想必薛家的小姐也是個出類拔翠的」。

「是，微臣遵旨」，白蘇諾諾應下，不想再就此事多加辯駁。

隔著一扇屏風的另一處，焦蓉也瞭然了皇上的用意，想必是知曉自己勸說不了白公子，便是想讓她主動退讓，為妾也罷，至少她還能守在他身邊，這也便足夠了。

日子過得越發的恍惚了。

「王妃，您要的粥熬好了」，明珠端著粥進屋后，卻見剛才還精神抖擻的王妃，這一刻卻已然在床榻上熟睡了過去。

「王妃……」，明珠又試探性的喊了一聲，沒得到什麼反應，便又悄悄退出去了。

她兀自納悶，自打王妃懷了身孕后，似乎整個人的作息都變得異常起來，說不出來是哪裡奇怪，總覺著行為舉止與往常大不相同。

蘭相霖說著日子，一日一日的等，手邊的信封堆了一層，都是近些日子南雲晚命人悄悄送過來的，信中說及了往事，也提起了舊情，她想起來了，都想起來了。

「那葯當真是起了作用」，他喃喃自語中難掩喜悅的語氣。

是啊，南雲晚是念起了舊情，可事物皆有兩面性，有利豈會無弊！

汗發於夢中，睜眼時已忘了是什麼夢，只覺得心悸難安。

「睡得可還好？」，洛銘涵收斂起一身的疲乏，俯身在她額頭上落下了一吻。

「王爺，你怎的……在這裡？」，南雲晚疑惑，「你不是要去解決糧草被燒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