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奇怪的病人
次日,萬事俱備,只欠砍刀。
南瑾一如既往的守著小小的診所,安安也依舊充滿熱情的早早來報道了,還特地背了《黃帝內經》的第一頁給南瑾聽,南瑾自然誇之又誇。這個年紀無人監督還能這麼有定性的不多。
今日,她打算教安安如何製作艾絨。
艾葉這種東西,安安也是不陌生的。每年端午節時,村裡人都要去采來插在門前,還要包粽子吃。還有像夏天這個時候,晚上蚊蟲多,還會點燃熏一熏。
晒乾艾葉這個步驟,南瑾就不需要教安安了,這和曬糧食是一個道理。放在太陽底下,蒸干水分就好。不過,用來做艾絨的艾葉,要反覆晒乾才好。
「安安,會用石臼嗎?」南瑾拿出了兩個石臼和兩個木錘。
「師傅,這個我會,娘親教我用這個搗過蒜泥。」安安自信滿滿的回答到。
「那安安很棒哦!曬艾葉安安也會對嗎?」
「當然。」那麼簡單的事情怎麼可能難到呢,安安默默的想。
「那我們就直接開始吧。」
南瑾從倉庫里拿出了一大袋已經曬好的艾葉。
「今天,我們的任務就是學會做粗艾絨。」
「首先,我們拿出點艾葉,放入石臼中,然後用木錘搗杵,等到它變成這個樣子就可以了。」南瑾拿出艾絨做對比。
「好神奇呀,葉子也可以變成像棉花一樣軟軟的東西。」安安捏了捏艾絨,有些開心。
「師傅,這個葉子中間硬硬的東西也可以變成這樣嗎?」
「不行的,安安。搗完之後我們還要把灰塵還有這樣的雜誌梗撿走的。」
「這樣啊。」安安還以為硬硬的東西也可以呢,沒想到不行。
說完,安安就拿著小木錘也學師傅那樣搗了起來。實話講,感覺還挺容易的。只是,怎麼還是沒有看到那絨絨細細的東西呢?抬頭看看師傅還在那兒搗呢,安安也只好靜下心來搗下去。
安安真的是太天真了,以為一會兒就能好。事實上,手工要做成艾絨需要搗上幾千次。平常手工做這個東西的話,南瑾會請兩個壯勞力,用一個大木錘和大石臼來做。
不過,學習是一個很有趣的過程。如果你不試試,它只是書上的一句話。一年兩年,你可能就忘記了。即使沒有忘,也不明白葉子是怎麼變成絨絨的。
南瑾當初學習的時候,主修中醫。中醫和中藥本是不分家的,但是現代的專科化嚴重,它們就被分為兩個專業了。
平時大學的炮製課,南瑾是沒有機會上的。南瑾的植物緣並不是很好,她沒有安安的天分。剛開始時,有很多植物,南瑾都分不太清。什麼鋸齒、對葉、分葉等等,總把南瑾搞的暈頭轉向。
但是,南瑾又確實喜歡中醫,喜歡自然。所以,她漸漸的成了山林里的常客。一個人採藥,一個人做葯,開心也收穫了知識。樹洞就是那個山裡的,南瑾才會有機會來到這裡。
如果將來她能回去的話,在這裡多活的歲月都會是她的機遇。
她感恩並感激著。
兩人一下一下的搗著艾葉,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不過,被一位人打斷了。
「大夫,聽說您看病厲害,快給我瞅瞅我這到底得了什麼病。」來人是位中年農家老漢,南瑾並不認識,大概不是本村人。
只見他裹著一身黑乎乎的厚棉襖,隔老遠就能聞到一股子汗臭味。門外有尾隨過來好事的村人,指指點點的說著。
「這人不會腦子有問題吧?這大夏天的,穿那麼厚!」
「可不是么,從他進村裡我就跟著了,就怕一個沒看住,他把咱村裡誰家東西跟霍霍了。」這人倒不是事多,去年村裡確實來了個傻子,跑到還沒熟的苞米地里掰苞米,掰一個啃一口,大概覺得不好吃就扔了。這也就罷了,他還接著掰。要不是看他是個傻子,非得打他一頓不可。
「確實,咱得看著。這還進南瑾大夫診所了,咱這進不進去瞅著呀。」
「別了吧,萬一人家是看病的呢,咱都進去再給人家嚇著,傳出去還以為咱多不講理,別把咱天山村的名聲給敗壞了。」
「對呀,再說。他那一身汗臭味,隔老遠都聞得見。」
眾人在外邊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了,這一切在屋子裡的南瑾是不知道的。
但是,她知道,此人不是傻子,他是一為被疾病纏了許久的苦命人。
即使他身上的味道讓人難耐,但是南瑾並沒有露出一絲難色。望聞問切全不誤,就像對待正常病人一樣。
這讓站在一邊偷偷捂住口鼻的安安佩服極了,偷偷的把手又鬆開了。南瑾餘光瞥到,有些欣慰,安安也許可以成為一名良醫。至少,她有愛人之心。
南瑾怎麼可能會對病人露出嫌惡之情呢?病人忍受如此之久的病痛,不管生理上還是心理上都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和痛苦,她對此感到悲傷憐惜同情,但獨獨不可能會有嫌棄厭惡。
他是山那邊村子里的人,原本只是一個小小的感冒,村醫治后非但沒有好,還越來越嚴重了。導致他現在一受風就感冒,大夏天的裹個大棉襖,他能不知道這很怪異嗎?可是他也沒有辦法呀,聞著身上的怪味,有時候他絕望極了。
這個人正氣弱,經過南瑾仔細詢問,他第一次感冒前就經常拉肚子,又看了看那位大夫當時給他開的方子,南瑾明白了。
方子是對的,只是用錯了證。
雖然他表面上看是感冒,所以那位大夫給他用了很多涼葯。但是實際上,他是因為脾胃虛弱正氣虧虛導致的感冒。涼葯一吃,脾胃愈虛,正氣愈弱,病情自然就加重了。
南瑾給他開了一劑李東垣的「清暑益氣湯」,希望他能早日好轉,重新回歸正常人的生活。
「大叔,您放心吧!病肯定會好的,這葯吃完,病一定好。」看大叔有些絕望之意,南瑾儘力鼓勵寬慰他。
如果病人放棄了希望,不遵醫囑,即使南瑾有通天的本領,也是無計可施,更何況南瑾沒有。
南瑾和大叔聊了好大一會兒,儘可能的用通俗易懂的俗語給他講明白這個病的機理,讓他有信心。
等到臨走付錢時,那位大叔大概是囊中羞澀,留下的是很多山果糧食,南瑾自然也是樂意解此善緣。
大南國醫療政策很棒,一般村裡人治病是不需要花藥錢的。只有到別的地方,才需要花費。
「師傅,你好厲害!」安安兩眼放光的看著南瑾,她以後也要做這麼厲害的大夫,才不要像他們那個村子的大夫似的看錯病。
「好了,就你嘴甜。去看看裡面有什麼果子,洗洗吃了吧!」南瑾摸了摸安安的頭,笑了,她怎麼會不知道這小姑娘的心思呢,每天來的這麼早。如果她真的沒有離開,收下她也無妨。
「嗯!」
「哇!有桑葚哎,還有這個松子……」安安扒拉著吃的又巴拉巴拉一大堆,惹得南瑾和她一塊扒拉了。
美好的時光總是過的飛快,黃昏又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