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孤女
第五十一章
張岳小的時候,張家還在第一都,十多歲的時候,他的家族就開始沒落,因此他們張家可謂是竭盡所能去培養他。
他從一進入附屬學院的那天起就立志要成為附屬學院的第一名,成為人上人,成為萬中無一的精英。
可是他錯了,那個萬中無一的精英不是他,那個人叫,王申醒。
看著一個個比自己厲害的人物都被王申醒一一打敗,張岳甚至連給王申醒下挑戰書的資格都沒有。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張岳開始期盼,期盼能和王申醒交手去放手一搏。
今天,這個機會來了。
當涌涌的鮮血從喉管流出來的時候,張岳才意識到自己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那個在自己視線里越來越模糊的傢伙,他……真強啊!
……
王申醒撇了撇嘴,他總是這樣,把自己搞的沒有任何退路。
所以,等到慌不擇路的王申醒被一扇突然打開的房門裡伸出的手猛然抓進去的時候,他也沒有多強烈的反應。
不過下一秒,他就驚呆了。
奚靈大小姐正穿著連衣短裙睡衣悠閑地趴在淡粉色的公主床上,一雙修長的腿隨意的拍打著翹起的臀部。
而抓他進來的卻並不是曾經也算得上是患難與共的奚靈,王申醒回頭看的時候,看見了一張慈眉善目的臉,這張臉上充滿了褶皺和滄桑。
「您是……邵忠?」王申醒自然會記得這場大河宴的主人,也是第一都的座上賓。
邵忠老爺子緩緩地拿開了自己扯著王申醒衣領的手掌,然後淡淡的點點頭,「年輕人,不管什麼原因,你都不該魯莽。」
就在對方拿開手掌的一剎那,王申醒嗅到了一種熟悉的香味,如蘭似麝,讓人輕輕一聞就忘不了,就像前兩天親手給自己人皮面具的那個女人。
本來一臉驚訝和錯愕的神情頓時就內斂了許多。
「既然都救我了,還想裝成誰?」王申醒抱著雙臂,淡淡道,「難不成還想讓我親手摘了你的假臉面具?」
邵忠老爺子仍然不為所動,只不過在片刻的沉默后,緩緩開口,聲音不再滄桑,分明是易容的聲音,「明明直接投毒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事情,非要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你不覺得累么?」
「逃命的時候真累。」王申醒笑的時候露出兩顆虎牙,「可是,親手宰了對方的時候,真爽!為了心裡的這點舒坦,累死也值。」
易容無奈的搖著頭,「你活得真是簡單啊,同在黑夜,你就像天上璀璨的煙火,而像我們這種人,就是夜裡最見不得光的傢伙,因為卑鄙,因為不擇手段,所以,王申醒,從某些層面說,我竟然有些羨慕你。」
「呵,羨慕我?一個罪人,一個被流放的傢伙,一個明明已經到了永延里卻連最親的人都不敢去看一眼的傢伙,你有什麼可羨慕的?」
兩人的話不光入了兩人的耳,奚靈躺在床上眯縫著眼睛,捲曲的長發從臉頰滑落,整個人看起來格外悠閑。
「流民就要有個流民的樣子,」奚靈大小姐從床上坐起身的時候一臉孤傲,「可別一會命令馬人,一會麻煩易容的。」
王申醒撇嘴之時,易容開出了條件,「第二次救你了,你總得為我做些什麼吧?」
「說,什麼條件?」王申醒也直言不諱道。
易容微笑道,「簡單,再陪我演一齣戲。這場戲里,你演邵忠,我演自己。」
「總得告訴我為什麼吧?」王申醒說道。
「你想知道什麼?」易容抱著雙臂,表情看起來冷漠無比。
「殺張岳為什麼?總不會是為了替我報仇吧?這次你又想讓我假扮邵忠,那真正的邵忠老爺子又在哪?」王申醒逼近了易容兩步。
易容摘掉了邵忠的面具橫坐在床沿,一張絕美的面孔加上一雙妖冶的眼睛足以打動世界上大多數男人。
如果說擁有烈焰紅唇的莫莉嘉德是尤物,那易容就是個妖物。
尤物可以動人心,妖物可以要人命。
王申醒定了定神,最後還是側過頭去不去看那張惑人的面孔,只是一想到擁有這張臉的主人竟然和自己有過肌膚之親,王申醒的脖子上就瞬間栗起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邵忠四年前就死了,但和我無關,殺張岳是因為如果邵忠死了,張岳也是邵忠唯一可能的財產繼承人。」易容微微揚起下巴,露出一個弧度完美的側臉,「我要你演邵忠,而我演他收下的養女,這樣,我就是唯一的財產繼承人。」
「如果我沒記錯,」王申醒的眼眸微微眯縫,「邵忠老爺子還有個夫人……」
「你放心,我要是想殺夫人早就殺了,我會讓夫人安度晚年,會讓夫人壽終正寢。」
或許是易容說話的時候足夠真誠,王申醒從易容的手中接過面具的時候沒有半點猶豫。
在眾人發現張岳死了之後,對周圍的所有人都進行了排查,他們將目光鎖定在了一個身材中等的中年人身上,在邵忠老爺子的命令下,他們把所有在場的賓客都排查了一遍,卻還是沒有找到這個傢伙。
機智的都衛隊捏了所有男性賓客的臉,以驗明沒有假臉面具存在,卻唯獨沒人想到邵忠老爺子本人。
因為,邵忠老爺子沒有消失,因為王申醒的所有舉止都按照易容的囑咐行動。
所以,當車子離開酒樓的時候,也沒有任何人發現邵忠老爺子的異常,當然,除了夫人。
夫人和邵忠同乘一輛車,晚風有些寒冷,夫人掩面輕咳的時候,直接咳出一口血。
那一瞬間王申醒眼裡的詫異是掩蓋不了的,他幫夫人捶背的時候,夫人忽然笑了。
那是一個極其溫柔的聲音只是不怎麼年輕,「看來我的日子的確不長了。」
夫人笑的時候很端莊,很大方,不難看出,這年輕的時候應該是個大家閨秀,只可惜美人遲暮紅顏命薄。
夫人將手掌上的血漬清理乾淨,似乎是早有預料一般看向了車窗外,然後緩步下車,在眾人的矚目下,目光溫柔的看向路邊一個穿著破舊的孤女,「阿忠,我們不如收養了她吧。我老了,也想有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