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公鴨嗓
草原上的朋友送走了一批又來了一批。
王申醒這個在永延里被流放的罪人,在延外的草原上卻混的風生水起。
杯中是最好的奶茶,眼前是最美的舞女,又有馬人部落的統領給他接風洗塵。
王申醒跟著昆布薩爾猛灌了幾碗烈酒,昆布薩爾這位馬背上的統領也灌得滿臉通紅,拍著王身形的背稱兄道弟,對此,那些自恃草原霸主的馬人也只是笑,對於王申醒這個窩棚區出來的傢伙也早就沒有了芥蒂。
畢竟,他們早就習慣了昆布薩爾對王申醒的看重,又或者說,王申醒的那些看起來奇形怪狀的東西,看起來荒誕,在關鍵時刻卻又如此有用,他們自視甚高的血統讓他們高傲,然後慘白的現實和王申醒真實存在的本事又讓他們認識到了自己的無能。
似乎是近三個月新釀的烈酒都被昆布薩爾用來招待王申醒了。
看著昆布薩爾的身軀搖搖晃晃被四個隨從架走,王申醒笑著起身卻發現也已經喝昏了頭,扶桌而起的時候,他一個趔趄又重新跌坐在了原來的位置上。
一雙柔嫩的手掌輕輕挽住王申醒的胳膊,將王申醒扶到了帳篷中,就在那個舞女回身放下帳篷的帘布時,王申醒拿起身邊的杯子,輕抿了一口茶,聲音不徐不疾,「多謝你扶我一把,你可以出去了。」
馬人本就善舞,這個舞女又是一眾舞女中身姿最婀娜輕盈的,雖然容貌上比起安蘇是差了一大截,但說不上絕美也算是出眾。
舞女回頭看著王申醒,只見王申醒此時正端著茶杯一飲而盡,手中的茶杯擋住了半張臉,漏出來的一隻半眯縫的眼睛卻有洞察人心的明亮。
「我說,你可以出去了。」王申醒不動聲色,那舞女卻掩面哭泣。
她在眾多馬人女子當中也算是出挑的,即便是給他們的統領生孩子,那也是不足為奇的,如今他們偉大的王只讓她勾引王申醒這麼個在草原上謀生的沒見識的流民,沒想到這傢伙居然還把自己攆了出去?
看著舞女掩面而泣飛奔著離開了帳篷,王申醒也扶著桌子,緩緩地走到外面透透風。
本該本著白嫖誰不嫖的原則,但這一晚上過去,以後的事可就亂套了。
這女的是昆布薩爾派過來的,要是真有點什麼,他王申醒以後可就得成了昆布薩爾麾下之臣。
更要命的是,萬一這女的要是懷了,那以後自己即便是想離開昆布薩爾的部落也是不能了。
天剛剛黑下來,夜色漸濃,王申醒回頭望,目光飛快的越過灰綠色的草原,遠遠地,王申醒眼中的永延里就只剩下一個小黑點。
「想回去了?」
說話的聲音沙啞又難聽,王申醒側目看去並無任何人,目光再稍稍低頭往下移看見了一個束了滿頭辮子的傢伙。
這小傢伙看上去也就有十三四歲,年紀不大,抱著雙手靠在帳篷龍骨杆子上的樣子卻顯得格外老成,似乎是因為正在變聲期,這說話就是一口純粹的公鴨嗓。
「草原這麼好,真不知道你在懷念什麼?」公鴨嗓為了彰顯自己跟王申醒平起平坐的地位,特意墊了墊腳跟,卻仍舊跟王申醒差了半頭。
看著對方臉上的桀驁,王申醒笑了笑,然後兩手架起對方的肩膀,直接把這傢伙拖了出去,邊拖邊喊道,「噸!噸!咱們帳篷這邊來了一個奇怪的傢伙。」
「放開我,放開我!」這傢伙勁兒也不小,扯著公鴨嗓不斷地撲騰,終於離開了王申醒的『懷抱』。
「你是誰?來幹嘛的?」王申醒雙手抱臂,抖著右腿問道。
「昆布薩爾今天派個女人對你投懷送抱,」公鴨嗓有些賭氣似的說道,「我是來看你怎麼應對的。」
「什麼怎麼應對?」
「昆布薩爾給你的女人說不上絕色,但也算是出挑了。有個人跟我說,你絕對不會碰她,我不信,就跟過來看看。」
王申醒聳了聳肩,「安蘇說的吧?」
聽到安蘇的名字,公鴨嗓的臉上馬上就露出驚詫的表情,「你怎麼知道的?」
「你還有別的事兒么?沒有別的事兒趕緊走,阿方索的兒子可不應該屈尊降貴的來我這個小難民窩棚。」王申醒轉身就要回到帳篷中,卻像是被什麼東西綁住了腳一樣,寸步難行,低頭一看,一雙淺棕褐色的手正死死的抱住自己的一雙腳脖。
「神人啊!我特意沒帶任何帶有阿方索部落標識的東西,你也沒見過我,你怎麼知道我的身份的?」那公鴨嗓幾乎帶著哭腔追問道。
對於這樣的傢伙,王申醒實在是懶得搭理,就他這身裘皮衣服,再加上和阿方索同樣欠揍的表情,再加上一雙連眉,就差把臉上刻上『阿方索之子』的字樣了。
還要什麼阿方索部落的標識?
如果讓這樣的傢伙纏上自己,那王申醒就太頭疼了。
扭著雙腿往前走,王申醒邊走邊呼喚巨人噸,可惜現在的噸喝了些酒,早就帶著小道童拿著電鋸一頭扎進了樹林中。
對於王申醒的不幸,他們現在恐怕是半分也感受不到。
王申醒本來想一個猛勁兒擺脫這個傢伙,沒有想到這傢伙的勁兒還不小,只能一點一點的移動,最後雙方以進帳再說為條件達成了共識。
「說吧,你到底有什麼事非要纏著我?」王申醒問道。
公鴨嗓一臉真誠又渴望的看著王申醒,「你有武器,能發閃電,你就是他們眼中天神的象徵,你能帶我去找我母親么?」
對於畜牧長大的王子表現出的無知,王申醒只能皺了皺眉頭,要是能把這熊孩子扔回去也算是一大幸事,隨口問道,「那你母親在哪?」
「不知道。」公鴨嗓低著頭,「我要是知道就不用你帶我找了。」
王申醒站起身,打開了帳篷帘子,指著外面道,「你走。」
公鴨嗓一把抱住王申醒的小腿,「我不管,只要你一天不帶我找我母親,我就留在這一天。」
這種年歲的小無賴,讓王申醒也感到了一絲頭疼。「隨便你吧。」王申醒揉了揉眉頭,他沒想到,這公鴨嗓這麼一鬧,從此他這個新組建的窩棚區又得多了一副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