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受傷
昏睡中的蕭玥華眉頭皺了皺,一旁的紀雲念擔憂的握了握她的手,步了出去。
「雲念你怎麼出來了?」蕭競章見狀上前虛扶著臉色蒼白的紀雲念。
「太吵了。」她的華兒睡夢中都不得安寧。
「還不閉嘴!」蕭競章狠戾的目光凝在還哭著的蕭妤笙身上。
哭聲戛然而止,蕭妤笙驚懼的望著他,大氣不敢出一聲,小胸膛一抽一抽的,十分可憐。
胡月柔連滾帶爬到蕭競章身邊,美目含淚,「侯爺,千錯萬錯都是妤兒的錯,她年幼頑劣,是我沒教好她,明日,明日等大小姐醒來,我定叫她好好向大小姐賠罪!」
「你先起來。」對胡月柔,蕭競章態度有些軟化,對於她,愧疚有之,感動有之。
她助他良多,陪他從一文不值走向崢嶸,從無怨言,縱他貶妻為妾,也默然接受。
這些年雲念不理庶務,全靠她里裡外外打理,人情往來,卻從不居功,待雲念謙卑有禮,事事報備,如雲念身邊的管事嬤嬤般,姿態放的極低,從不讓他難做。
紀雲念垂眉,眸中似有涼光劃過,側身面向蕭玥華的貼身丫鬟,也是今日跟在蕭玥華身邊的丫鬟,聲音清冷,「到底是怎麼回事,華兒為什麼會出現在街上,還掉進河裡的?」
雪栗跪下,眼神閃躲,「…是…是…」實話說不得,不然小姐饒不了她,可就算說謊,她今日護主不力,同樣免不了一頓責罰,除非…
雪栗下意識看了跪在下方的蕭妤笙一眼,磕下頭閉緊眼帘,「是二小姐央求小姐,小姐拗不過她,才出去的,誰知路上發生驚馬,小姐才掉進河裡!」
「不是的,不是我要去的,是大姐姐……」
「小畜生,還想往你大姐姐身上推。」不等蕭妤笙解釋完,臉色黑沉的蕭競章一腳往她心窩踹去。
胡月柔撲過去,作勢打蕭妤笙,實則擋開那一腳,腳風蹭著她的腰間而過,眼前一黑,她險些驚痛出聲。
蕭競章武將出身,若他出手,便是一腳她的妤兒身子單薄,都是受不得的,何況他向來不喜妤兒,下手更不會留情。
所以不等蕭競章再次發作,胡月柔的巴掌雨點般落在蕭妤笙小臉上,不過片刻便紅腫一片,嘴角出血,似猶不解氣般,在她身上又掐又擰。
在蕭妤笙身上沒一塊好肉,哭聲都有氣無力的時候,紀雲念好似剛剛發現胡月柔下手太重般,責怪道:「好了月柔,孩子頑劣好好教導就是了,何必如此打她?」
「是,姐姐說的是。」胡月柔收了手,聲線顫抖,眼圈血紅,眨眨眼將淚意憋回去,「都是妹妹沒教好她。」
回到院子里,蕭妤笙才暈了過去,胡月柔急忙請來大夫。
整整一夜,胡月柔衣不解帶的照顧著蕭妤笙。
內室,胡月柔手掌輕撫腰間,手指下意識的蜷縮,喉嚨止不住的癢意,「咳…咳咳…」
直到咳意止住,胡月柔展開手掌,手心有一抹血色,眼前眩暈,虛弱道:「秀珠,拿葯來。」
「可不能再吃了如夫人,那葯太過傷身了,請大夫吧,奴婢去給您請大夫吧?」秀珠急得抹淚。
「快點去拿。」胡月柔疼的咬牙。
「是。」秀珠拗不過她。
服了葯,渾身的疼痛似一下子就消失了,胡月柔慘白的臉頰甚至浮起一抹血色,仿如塗抹了上等胭脂一般。
榻上,秀珠給胡月柔腰間上藥,那裡黑紫一片,秀珠又忍不住心疼的落淚,侯爺真是太狠了。
胡月柔早已感覺不到那撕心裂肺的痛楚,淡淡的問道:「很嚴重?」
秀珠用力的點頭,顫聲道:「怕是傷了骨頭,一定是要找大夫看看的。」
胡月柔沒接她的話,幽幽的嘆道:「僅僅是蹭了一下便已如此,若這一腳落在妤兒的心口上,呵,他啊,是想要我妤兒的命呀。」
蕭妤笙醒來后望著她那充滿恨意的眼神在眼前晃動,胡月柔喉頭忍不住湧起一股腥甜,復又面不改色的咽下去。
「也許我真的錯了。」胡月柔喃喃著,「我不該擅自將妤兒生出來的,讓她與我一起受苦。」一步錯步步錯,都怪她識人不清,又太過執拗,可她的妤兒何其無辜,要承受這些惡意。
胡月柔心思深沉,善隱忍,是個打掉牙都能往肚裡咽的狠人,面對奪她一切,把她打落泥潭的那個人,她都能做到恭敬討好,十幾年不變,足可見其心智之堅韌。
可她又是脆弱的,起碼她難以承受蕭妤笙一個滿是恨意的眼神,輕易就讓她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秀珠拿著生肌膏走進室內,這幾日都是她在照顧蕭妤笙,旁的人胡月柔是不放心的。
「她呢,怎麼不來,莫不是心虛了不成?」蕭妤笙兇狠的問秀珠,眼神卻眼巴巴的望著門檻外。
「你娘她受傷了?」
「騙人,她怎麼會受傷,明明打我打的那樣凶。」蕭妤笙不信。
秀珠嘆氣,將帶著淡淡葯香的白色藥膏輕柔的塗抹在蕭妤笙尚帶紅痕的小臉上,「小姐啊,你的身上可還痛?你娘打你都是做給外人看的,看著雖重,卻儘是外傷,而她為你攔下侯爺的那一腳卻險些踢斷她的腰骨,可她還是忍著疼痛照顧了你一夜,直至你醒來才敢放鬆下來,你可知這是為何?」
「因為這個世上只要她才是最愛你的。」
秀珠從胡月柔少女時期就跟在她身邊了,她沒有親人,在她心裡,胡月柔即使她的主子也是她的親人,她知道她所有的苦所有的痛。
而蕭妤笙是她看著長大的,在她心裡就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
這些話胡月柔是萬不讓她告訴蕭妤笙的,怕嚇到她,可她卻不想瞞著,省的明明彼此挂念的母女因此生嫌。
「真的嗎?」蕭妤笙聲音顫抖,這就是這幾日她都沒來看她的原因嗎,淚珠像斷了線的珍珠連連滾落。
「莫哭了小姐,剛塗藥,可不能哭的,這可是你姨娘辛苦為您尋來的生肌膏,可不好浪費的。」
「不行,我要去看我娘。」蕭妤笙像是沒聽到般,急急的翻身就往外跑,連鞋都顧不得穿。
秀珠忙攔住她,「我的好小姐,如夫人剛剛服了葯睡下,這樣,你若想去,晚間奴婢帶你去好不好?」
蕭妤笙遲疑的點點頭,「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