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 腥風血雨
深夜,夏世家的宮殿像整個地浸泡在黑色的墨水裡,漆黑漆黑的,紛紛伸手不見五指,直到一聲凄厲的慘叫聲,才將那些燭火給喚醒了,火光開始隨著風搖曳,讓人的陰影與光亮直白的展露在所有人的面前,有種說不清的殘酷。
「侯晏!」他再次重複,雖然同時驚訝,但卻變成了忍耐之下的爆發,像是一個屢遭欺負的孩童啼哭聲,他呼喊得彷彿不是兇手的姓名,而是在呼喚娘親,尋求母親的庇護,他滿臉通紅,叫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他已經死了,究竟是誰打著他的名號在這裡裝神弄鬼,殺我小兒!?究竟是誰!」他激動不以。
靈兮望著這有些殘酷的場景稍稍的怔了怔,注意到了他口中的侯晏這個人似乎與他關係匪淺。
此時那二夫人堪堪的睜開了眼睛,面色慘白望著夏侯惇就大哭著說道:「夫君,一定要為小兒報仇啊,不然他死不瞑目啊.......」
那夏侯惇看了她一眼,神情依舊悲痛迷茫。半晌他又將視線轉向了大夫人,只見大夫人點了點頭,他忽然眼眸微亮似是有了信心,高聲說道:「通知所有侍衛,加強戒備,把安排在宮殿外和郊外行宮的人馬全部調回來。我要親自看守我的幾個兒女、妻眷。侍衛二十人一組連續不間斷巡邏,早晚更替。」
「是!」眾人一齊應和,在這寧靜的夜晚穿出如此高亢有力的聲音,好像能撼動整個夜晚。
白君乾與靈兮他們深覺此事並不簡單,卻也沒有多問。
白天無聲無息地到來,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似乎只是一個眨眼,在眼睛閉上的瞬間,夜晚又轟轟烈烈地開始了。
不知是不是靈兮的錯覺,他們別院外的巡邏似乎比之前緊密了兩三倍,看來那夏侯惇領主對他們也是有所懷疑的。
侍衛們加倍警惕,來回巡邏,那夏侯惇更是不敢大意,一直在小心翼翼的觀察著異樣。
夏世家裡滿滿當當地充斥著腳步聲,聲音不齊整,但十分緊實,每一個腳步都緊踩在地上,踩得嚴絲合縫,再猛然提起,乾淨利落,大步流星,雄渾有力。
他們的動作是一氣呵成的,是行雲流水的,是有備而來的,一步一個腳印,彷彿已經很是堅定了自己的內心,整片領地里都是這種「沙沙」的聲音,此起彼伏,不安靜,但格外安心。
夜色越來越濃,月光模糊,似乎化開在了水裡。而半夜的風更是有些凌冽,呼啦啦的叫著,搖晃著發出新芽、長出新枝的樹木,似狼嚎。
兩隊的侍衛交了班,領隊命令道:「各自回去休息,三個時辰后在這裡集合,睡覺時都小心點,別睡得太死。」
侍衛聽令后緩緩散去,領隊握著劍回到了屋裡,他不敢熄燈也不更衣,直接躺在了床上,把劍抱在懷裡,正欲入睡,忽覺一滴水落在了臉頰上,他睜眼一看,頓時大吃一驚——同屋的領隊竟被釘子倒釘在樓板上!
侍衛的身體扭曲著,面目全非,唯有一雙眼睛瞪圓了,怒目而視。鮮血一滴滴地落在了領隊的枕邊,彷彿隨時就要掉下來與自己同床共枕一般。
他忍不住大叫了一聲。
屋裡燈火通明,夏侯惇面色難看,有些蒼白,不是被嚇得面無血色的白,而是一種虛弱無力的白,白得發青,白得有些頹廢,這種白色毫無光澤,按壓之中透著一股死氣,又沉又悶。
「幸得不是我的兒子、女兒......」他喃喃的說道,這樣的話語多少有些自私,那些侍衛們也是有些寒心。
靈兮與白君乾他們一行人也在這裡,聽著他這麼說,只覺他少了些作為領主的氣魄,甚至有些懦弱,那夏侯陰似乎都被他要好上許多,只可惜如今在那觀魔組織的地牢之中關著呢。
急忙趕來的大夫人,火光照不透她的表情,只見她的神情是惶恐的,但是卻少了些什麼。
接下來的時間,每日都有細雨從沉悶的天空之中墜落,陰雨綿綿,連續八日,每晚都有人死去,死法慘不忍睹,夏侯惇每一次都膽戰心驚,生怕是自己在乎的兒女,或者自己的妻眷受到傷害。
但這連續的八次,傷的都是些侍衛、丫鬟,並未有什麼其他重要的人物。
夏侯惇為此鬆了一口氣,然而連續八日,每一日都未曾有過兇手的線索,直至今日也未有關兇手的蛛絲馬跡,處於夏世家宮殿里的人都有些揣揣不安著。
雖說那兇手挑選著這些侍衛、丫鬟去殺害,很有可能就是為了讓夏侯惇難以調查到線索,掩人耳目,但這樣做也會伴隨著一定的風險。
所以,在白君乾看來,這兇手定是十分有信心的,對自己的身手有著不被發現的自信。
這八日被殺害人的房間之中,那句話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在木板上、畫卷上,地上、床上......
白君乾與靈兮他們此時正在商討著關於南風助藏地王複位的事情,那夏侯惇卻是被小廝通報著來到了這別院,這倒是一件稀罕事。
這八日里,白君乾他們每次都會到那現場,指導眾人找出那句留名為『侯晏』的文字,夏侯惇起初十分的警惕、懷疑著他們一行人,但時至今日他也不躲不去相信白君乾他們了。
夏侯惇依舊穿著奢華的走進別院,踏著地上的水窪,卻是有一旁的兩位宮婢提著他的衣服擺,好一副尊貴人的模樣。
他的兒子都死了三個了,可他確實一個也沒有為其舉辦葬禮,甚至在夏世家宮殿外的百姓們都無人知曉有少主死亡了,這樣緊密的封鎖住消息,也不知是為何。
此時他的身旁還跟著那大夫人,衣裳倒是素凈的很,一襲月白顏色,寬大的素色裙幅逶迤身後,簡約雅緻。墨玉般的青絲,簡單地綰個飛仙髻,幾朵小白花隨意點綴發間,眉眼間看上去也是有些慘然。
白君乾與靈兮他們一行人在聽見腳步聲靠近的時候,便是又戴上了面具,這段時間他們從未在夏侯惇和夏世家的人面前摘下過自己臉上的面具,一是為了掩藏身份,二是為了防止日後被認出。
「夏領主,為何此時來我別院了。」白君乾恭敬的拱手說道。
那夏侯惇一言不發,將一張宣紙移到白君乾的面前,白君乾接過一看,宣紙上工整地寫著:「后兩日是最後的期限,若是不遵守我所說,必親自來取你與你家人狗命。侯晏。」
上面的自己清秀端莊,似乎書寫者心平氣和,以一種商量的筆法娓娓道來。
「這字條是放在我房間的書桌上的。這次沒有人死亡......」夏侯惇語氣沉重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