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柳林歸來

「哪裡有偏心，這不是覺得阿芸和你蠻像的嘛。」

柳孟沖她眨眨眼睛。

柳新才想起來，這位姐姐還記著她上次回來的事——那時私鹽案剛結不到半年，她實在忍不住，和柳孟沒少討論太子殿下。

在這個層面，她和阿芸確實很像。

阿芸有點不清楚，兩個姐姐在說什麼，看看左邊的，看看右邊的，最後選擇保持沉默。

正這時，柳園管家荷澤一路小跑進了太夫人議事的屋子，不一會兒，過來兩個人，都裹著披風戴了兜帽看不清身形看不見臉。

柳芸說：「南柯姐姐來了！」

？？？

不過，柳新看著，確實是柳林和南柯的身高。柳芸對南柯的在意程度還真是不一般！

如果是太子殿下，不知道她能不能一眼認出來。

……

「侄兒不孝，來遲了。」柳林在地上給太夫人磕頭賠罪。

「侄孫女給太夫人請安。」旁邊是南柯。

二人風塵僕僕，未來得及梳洗，先到滄瀾院來拜見。

「快起來吧。」

柳林掀下兜帽，一個月不見居然蓄出了鬍子。

原有再多怨言，這一刻，全都化成了心疼。

司攻玉捏著帕子掩著唇口，兩條柳葉彎眉緊蹙，要不是太夫人還在這裡，早就落下淚來。

「世襄……」將人攙扶起來，夫妻兩相凝視，不由又是一笑。

太夫人扶額，這兩個人簡直讓人沒眼看。

事後，太夫人單獨召見柳林問話，幾位夫人則是為著祭祖忙碌起來。

十月初六，柳林回來的第三天，柳家三叔公過來。

「族長此次是怎麼安排祭祖事宜的？」

太夫人正叫了一眾侄孫女過來，安排祭舞。

「不敢再勞煩三哥掛心，今年老二媳婦回來的早，正好交給妯娌幾個一同協理。也是時候交給小輩們了。」

三叔公面上笑嘻嘻，心裡不禁腹誹：往年不見你這麼說。不就是想給柳林家的長長臉？！

「鄭氏閑著也是閑著，讓她也過來幫忙吧。而且她有經驗，不容易出岔子。」

太夫人當然不肯：「這也是心疼鄭氏，她這些年勞苦功高，該放她清閑清閑。」

勞苦功高四個字，太夫人咬得很重。

三叔公只是族內老人，自然不敢和族長頂嘴，訕訕離去。

三叔公說得鄭氏，是他的長媳。前些年的祭祖事宜都是這位鄭家出來的表嬸協從打理的，司攻玉並不參與。

原本這對庶出的三叔公一房來說很是長臉，所以，嫡系這邊人手夠了，他們也不想讓出這個機會。

柳新在旁邊聽著，這是第一次意識到，柳家居然和黔江鄭家有聯姻關係，雖然只是三叔公這一旁支。

嫡系這邊是五叔娶了崔氏。

南國四大氏族，互有聯姻，但是一般不會太明顯，都是旁支聯姻，以避諱天家猜忌。

當今皇上李啟是出自四大氏族中的李姓，但是他一上位就脫離了李氏，作為獨立的一支，不讓李氏一族以皇親貴胄自居。

柳新因為是還沒確定要不要參加祭舞，先前柳師雨並沒有打發她走，讓她在屏風后暫待。

「青青出來吧。」太夫人剛把三叔公懟回去，心情很是美麗，連帶著叫她的名字也帶著幾份喜氣。

她算是對太夫人的性子了解幾分了。

太夫人是真心寵著五個侄兒，連帶著他們的家室也頗得照顧。她見不得兒孫不孝，庶出當道。所以柳家從上自下都是規規矩矩的。

「青青也八歲了，今年參加祭舞吧。」這與阿娘說的不一樣……

參加與否，應該是可以選擇的。雖然本就是打定主意要參與。

有人選擇成為柳氏在外的鋒芒，一世為氏族而活；有人選擇抱信守願，在柳氏庇護下安穩一生，守護傳承。柳林是前者，柳非是後者。

「是，太夫人。」柳新堅定地應下。

即使沒有阿娘和太夫人的要求，她也是要去的。不僅僅是為了柳氏，還有她一點點小小祈願。

見過了生死劫難，才明白自己和那人的差距有多大。她聽再多的故事，做再多的夢，也不能守護一家平安。他卻是背負了一個國家的興亡，還表現得遊刃有餘。

所以，若不想再做只能躲在阿爹阿娘身後的累贅，若想來日與那人比肩，她是一定要改變的！

她自小聰慧。世人這麼說，她便滿足了，這是最大的愚昧。

真正的聰慧，是學會成長。

柳師雨沒叫她起身，她仍舊行著禮，躬身在那裡。

聽著夫人沉沉嘆著氣。

一縷茶香由熱到冷，一片心由柔軟到堅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