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所謂死侍

「沉香以後在我小廚房吃吧。」

鈴鈴一雙大眼睛更瞪得銅鈴一般，但在夫人老爺都在的情況下，抗議也不敢說。

沉香得償所願，又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模樣。

「咕嚕……」

眾人：「……」

沉香：「……對不起……還有綠豆糕……你要不要？」

這輩子該丟的臉都丟完了！

柳新強行面無表情，端起僅剩的綠豆糕，回去裡間，把人都扔在偏堂，自己關上了門。

她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吃了幾塊綠豆糕后，肚子終於好受點了。

「對不起，主子。」

一抬頭，沉香坐在對面。

說起來，死侍這種存在，她一直以為就是在話本子里，或者太子殿下那種厲害極了的角色才能有的。

自己這個，她還不知道他是個怎麼樣的存在。

他看起來也是個孩子。

「不用說對不起。是我沒考慮周全。以後你和鈴鈴一樣，有地方住，有飯吃，有月錢拿。」

死侍應該和府里侍衛是一樣的，這些該有的，他都該有。

「謝過主子。」

於是又是一片沉默，在昏暗的燭光下，氣氛尷尬極了。

「以後和鈴鈴一樣叫我小姐吧。」柳新不動聲色地擦擦嘴，坐得很板正，拿出來好好說話的姿態。

「柳家的小姐太多了，沉香的主子只有一個。」

男孩婉拒了她的提議。但這回答，說實話，她聽得有些感動。

「那就隨你吧。」

「給你，」沉香遞過來一張紙，「我的賣身契，還有解除誓蠱的方法。」

主子這麼笨，都能把自己餓到，他還是和她明說好了。年紀小什麼都好，就是知道得太少。

「沉香是柳家的死侍，已經在師父那裡學了些本事，以後都是跟在主子身邊的。」

沉香在後面半句咬了重音。

「主子可以使喚沉香做事情，跑腿很快，堪比快馬；偷聽，竊取，殺人，自保，跟蹤，都可以。」死侍的必修課。

「如果主子不喜歡男孩子跟著，沉香就睡房梁，早習慣了。」千萬別，不利於長個兒，他現在還沒有主子高嘞。

「如果讓沉香當侍衛，沉香就這麼跟著主子，端茶送水，鋪床疊被，畫眉綰髮沉香也是會的。」強烈推薦！

夠明白了吧？說出來舒服多了。他就是想過得好點。既然有機會，為什麼不呢？

再看小丫頭，一臉禮貌的微笑，沉香忽然又心裡沒底了。這表情是個什麼意思？

「我的事，你會告訴太夫人或者柳家其他人嗎？」

天家待柳家如何。

那個問題之後，太夫人應該有後文。柳家希望她做什麼。所以送了這麼一個人做她手上的刀。

好讓她這把刀更鋒利。

她會指向哪裡？如果天家對柳家真的是「欲先除之，必先予之」，毫無疑問，她就是指向天家的刀。

她應該不會是唯一的那把，但是應該很重要的一把。所以，太夫人才肯這麼下力氣。

反過來想，夢裡那句話，就是太夫人認為的答案了。

「不會。沉香絕對忠於主子。誓蠱解除之時就是沉香命喪之時。」

沉香眼神光暗暗，他是生來的工具，連忠誠都是被人規劃好的。

沉香這個樣子，還蠻好看的。「你為什麼會當死侍呢？」

「……我也不知道，從出生開始就是啊。」這個問題，沉香自己也還沒想過。

好慘啊。

想起來他餓到偷點心吃，慘兮兮的樣子……

「你，真的會做雜事？那會不會做飯？」

「除了做飯都會。」

少年郎好看的眼睛，沖他眨呀眨呀，似乎在鼓動她：留我在身邊當小廝啊！

柳新把賣身契收起來，還是決定謹慎點，「明天，侍候我洗漱。你如果比鈴鈴做得好就讓你和鈴鈴一起。你要叫她姐姐。」

給貼身侍女還是要長長臉的。

「謝過主子。」

他正打算出去，看見柳新吃綠豆糕的動作還略微有點不自然，但是比之前動都不能動好多了。

「主子，你的手臂好多了吧？」

「……是。」確實比回來時好多了。

「那，這是扶桑花水，下午給主子用過一回。主子繼續用吧，好得快。我們練武都用這個。」

邀功的好機會。

「你……」

柳新深呼吸。沒關係，大家都是小孩子，只是掀袖子沒什麼的……

「謝謝。下次不要自作主張。」

沉香：好像沒有邀到功……

不過，門外那個人聽到該聽到的就好了。沉香彎彎眼角，「沉香知道了，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