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找吃的
文秀冒雨出門找回來的是一種普通草藥,在南方農家院里時常可見。南方人稱之為「扒手草」,對崴腳、扭傷、淤青很湊效。她小時候偷東西被人打后,總是一個人默默的摘幾片葉子在口中咬碎,默默的敷在受傷的地方……
「娘親,你怎麼了?你是不是病了?」
樹兒看著摘著草葉子出神的文秀,伸手貼到文秀的額頭上問道。
文秀恍然回神,不知不覺,回想起過去苦難的時光,鼻子早已發酸,眼角也已經濕潤。她努力的吸了吸鼻子不讓眼淚掉下來,擠出一抹笑道,「沒事,娘親沒事。」
桐桐坐在炕上,看著細細為自己敷藥的娘親,嗚嗚的又哭出聲來。
文秀聽見李桐哭起來,手腳立即慌亂起來,「桐桐,娘親是不是弄疼你了?娘親給你呼呼,別哭別哭……」說著,她使勁兒的朝著女兒的膝蓋呼著冷氣。
這時,桐桐哭的更大聲了。
最後,娘仨抱在一起哭的好傷心,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才相擁著在僅沒被雨水打濕的炕上沉沉睡去。
一夜大雨之後,太陽卻早早地在東方升起。
一切都如文秀所料,大風大雨過後,昨兒因看熱鬧而沒被及時收割回家的稻子被打落在田裡,好些人正踩在水田裡拾著稻子,一邊嘆氣,一邊後悔。
如果昨日不看熱鬧,將稻子妥妥的收回,哪兒會遭此大難?
報應啊!
文秀對此倒沒有幸災樂禍,因為,讓她發愁的事來了——今早吃什麼?
家裡唯一剩下的三個紅薯已經被吃掉了,如果不儘快找到吃的東西,他們娘仨沒被唾沫星子淹死也被餓死了。
哎!
文秀看了一眼還沉沉睡著的孩子,給桐桐檢查了一遍淤青的膝蓋,見散了淤,又重新咬碎葯葉給她敷上后,這才躡手躡腳的出了門。
「秀娘,這麼早你是去哪兒呢?」
文秀剛走到田埂上,便聽見有人在喚她。她抬頭望去,便瞧見了曾經與她差不多嫁到這村裡的王家媳婦月娘。
月娘性子不錯,挺討人喜歡,可是人總有缺憾。原身嫁到李家沒幾天就剋死了丈夫李俊,而月娘嫁到王家整整五年,也沒為王家添個一兒半女。
兩人不同人卻同命,都是村裡的可憐人。
「家裡沒吃的了,我想去找點吃的。」
文秀也不藏著掖著,把出早門的目的說了出來。
李家有幾畝薄田,同時也向地主家租了幾畝土地,但是,他們卻不讓文秀碰分毫。文秀是個勤快能幹的,想從地主家也租上兩畝地種上,無奈人家嫌她家沒男人,又是外來媳婦,怎麼也不肯租地給她。這麼幾年過去了,她在村裡一無田,二無地,一年到頭都靠野草野果充饑。就是那幾個紅薯,還是月娘偷偷送給原身的。
月娘手裡端著洗衣盆,看樣子是去河邊洗衣服的,她對文秀家的慘況也無能為力,輕聲嘆了一口氣後點了點頭,才又道:「村裡嚼舌根的人太多,你又是個寡婦,是非自然比別人多。你多忍耐一些,等樹兒大了就好了。不像我,這輩子只怕沒個一兒半女養老傍身了……」說著說著,月娘的聲音已經開始哽咽。
文秀跟人不熟,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月娘,畢竟生孩子這種事她沒經驗,她乾脆就不出聲了。好半響后,月娘才回過神來,笑著道:「你瞧我,說什麼呢?行了,你快去找吃的吧,孩子們該餓了。下了大雨,道路濕滑,你要小心了。」
「嗯,河裡漲了水,你也小心些。」
兩人相互說了幾句話后,便道別了!
月娘是文秀來這個地方后第一個對她表示友好的人,她走了些路程后,折身望著月娘端著洗衣盆越發走遠的背影,心中多了一份堅定。
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壞人不是?
文秀為了儘早了解這裡,她一邊往山林里走,一邊梳理原身的記憶。
她穿來的這個地方是大天朝歷史上沒有的朝代,明叫大夏國。她所在的小山村名西塘村,坐落在大夏國一個繁華城鎮永安城外的一座大山裡,距離永安城有三天三夜的腳程。平日里人們趕集去的地方是鎮上的集市,和平鎮地方小,經濟落後,但比起西塘村卻又不知富庶了多少倍。
原身不是西塘村的人,她娘家在百合村,家裡和她一共有七個姐妹和一個弟弟,在家裡她排老二。為了生兒子,她娘一鼓作氣生了八胎,終於盼來了一個男孩,但因此家裡窮的叮噹響。為了生計,她爹娘把適婚的大姐和她都賣了。
李俊死後沒多久,原身的爹娘知曉李家人對原身不待見,從她這裡撈不到東西后,便與她斷了往來。但是,她後來聽人說,她三妹、四妹、五妹都被爹娘發賣了。又兩年過去了,興許六妹和七妹的境遇也差不多。
哎,何必呢!
文秀想到這裡,嘆著氣搖了搖頭。
「算了,與其可憐不幸死去的人,還不如多點時間找吃的。這季節,山裡能有啥吃的?」
文秀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踩著濕滑的地面,腳步緩慢的進了山林。
雨水沖刷了一晚上的山林變的濕滑難走,好些地方還發生了滑坡,將原有的路都給堵死了。文秀看著難走的路面,心裡一陣后怕,昨夜自己是怎樣在林子里穿行而活下來的?
天啊嚕,母愛果然是無限偉大和強悍的!
文秀一直都在林子邊上轉悠,不敢往裡走,她咬著牙穿過滑坡的泥土,艱難的朝著山林深處走去。如果不是為生計發愁,眼前的美景會讓她情不自禁吟詩一首: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哎,如此好詩放在此處,也不知該心酸還是該難過。
還有幾天才立秋,樹葉也還不見凋落,層層疊疊的綠葉遮蔽了視線,地上一片濕滑。文秀在附近找了一圈,別說野雞這種野味,就連野菜和野果她也沒見到影子。
「哎,難不成真要餓死我?」
文秀隨手扯了一根狗尾巴草放進嘴裡,咬著細梗碎碎念道。她正鬱悶之際,耳邊卻傳來了一陣「咕咕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