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向來最擅吹枕邊風
豎日大清早,素雲見自家小姐寢殿里的燭火亮了,便進去伺候盥洗。她沒有多問,專心致志地替小姐盤發梳妝,而後跟著小姐又如昨兒那樣去了壽和苑。
雙喜似乎猜到了今兒舒長妤回來,看到她的時候並未如昨兒那般驚訝,上趕著迎過來,福了一個身,「少夫人來了。」
舒長妤嘴角輕揚,輕聲問道:「老祖宗醒來了嗎?」
「回少夫人的話,老太君說了,少夫人的心意她領了,少夫人請回吧。」
舒長妤聽罷眉眼一陣釋然,而後笑了笑,溫聲說道:「我知道老祖宗現在還不想見我,沒事,我會耐心等待的。勞煩雙喜姐姐替我傳達一聲,長妤恭祝老祖宗萬安。」
自然,舒長妤在回華錦苑前順道也去了靜和苑,只是站在殿門外福了身,道句晚安便離開了。
舒長妤一連堅持了數天,可依然次次吃了閉門羹。這日,她去請安回來,經過抄手游廊時,看到了蘇沁荷身後簇擁著一群丫鬟奴婢,正有說有笑地往這邊走來。
舒長妤目視前方,看都不看一眼蘇沁荷,正要擦肩而過時,但見蘇沁荷停下了腳步,朝翠柳使了個眼色,登時一群婆子丫鬟有意堵在了狹窄的游廊上,容不得舒長妤過身。
只聽蘇沁荷皮笑肉不笑道:「姐姐方才可是去請安的?不知今兒是不是也吃了閉門羹?」
舒長妤不得不停下腳步,慢悠悠地轉過身,一雙美目清冷得很,不屑地掃了眼對方,擲地有聲地扔出一句話,「看來那二十個嘴巴子還是罰得太輕了。」
蘇沁荷臉色登時青灰,頓愣了好一會兒,瞬地恢復了常色,挑釁道:「姐姐教訓的是,只是姐姐口口聲聲說規矩,怎麼今兒反倒糊塗起來,自己壞了規矩?」
舒長妤並未接話,回頭看著婆子丫鬟的時候,眉眼間罩上了一層迫人的威嚴,「給我讓開。」
到底是當過家又是正經的嫡妻,婆子丫鬟心裡一怵,不覺移開了身子。蘇沁荷瞪了她們一眼,對著舒長妤的背影面色微露猙獰,似笑非笑道:「墨白是一家之主,你竟敢無視主君的命令在蕭府行走自如,成何體統?」
蘇沁荷冷哼一聲,氣罵道:「一群沒用的東西。」
來到靜和苑,她徑直進屋見了趙宛,福了一身柔聲道:「妾身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貴體金安。」
趙宛揉著微微脹痛的太陽穴,閉著眼冷笑道:「我可承受不得,你這身體矜貴得很,少爺都不捨得你受委屈。」
蘇沁荷一副惶恐不安的樣子,把頭垂得更低,「老夫人教訓的是,妾身知錯了。」
趙宛悠悠睜開眼,從鼻孔里哼笑出聲,也不與她多嘴,問道:「說吧,有什麼事?」
「今兒已是朔日,妾身已把府里婆子丫頭的月錢支出記好,容稟老夫人一聲,若是沒有其他的吩咐,便分派下去了。」
趙宛微微蹙眉,已有幾分不耐,「這麼點小事都拿不定主意,果真跟那個丫頭比不了。」
蘇沁荷心裡一顫,眼底浮現出的恨意稍縱即逝,抬頭的時候臉上帶著賠笑,低眉順眼地說道:「少夫人是侯門嫡女,治家能力連老太君亦是稱讚有加,自是妾身比不了的。」
趙宛聽罷,只覺得傷口上被人撒了把鹽,面色頓沉,沒好氣道:「可不是,能耐得很,因而這才被禁足在了華錦苑。」
蘇沁荷見趙宛提起了這個話頭,眼神一陣閃爍,假裝不經意地提到:「說到禁足這事,怎麼妾身方才還在廊下碰到了姐姐,想來老太君下了解足令的。」
「胡說,那丫頭便是再勤快地跑壽和苑不也沒見著老太君一面?」
蘇沁荷假裝驚詫,不忘察言觀色,「如此說來,姐姐是擅自跑出了華錦苑,無視咱們府邸規矩不成?」
趙宛並不急著接話,將目光森森地放在蘇沁荷身上,似笑非笑道:「你不是向來最擅吹枕邊風?這事兒,你倒是回去問墨白清楚。」
蘇沁荷面色訕訕,她便是曉得這趙宛是個軟耳根,凡事經不起兩句刺激便暴跳如雷,不想今兒怎麼聰明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