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背信棄約

慕容家莊園。

主卧里，一名中年貴婦正和一名保姆低聲交談著。

「來者是個怎樣的人？」貴婦問道。

「十八九歲的樣子，樣貌還算俊朗，只是身子有些單薄，穿著一身樸素衣服，看上去像個才從農村出來的孩子。」保姆回答道。

貴婦眉頭微微一蹙，又問：「那他有什麼表現？」

「我給他倒了一杯精品龍井，他隨意地喝了一口，然後好像不太喜歡，就沒再動了。然後……他，他又問了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貴婦疑惑。

保姆遲疑了一下，用模仿的語氣開口：「一女不嫁二夫，你們慕容家，是有兩個慕容雨墨嗎？」

「放肆！」

貴婦一怔。

隨即眉頭緊緊皺起，臉上透出一股冷意，怒喝道。

保姆登時嚇得跪在了地上。

「走，去見見他。」

貴婦起身，走出了卧室。

來到客廳，貴婦便見到了保姆口中的少年，一身簡衣，肩膀上還趴著一隻火紅的奇怪小獸。

正是顧辰。

看到這貴婦出來，顧辰輕輕一笑：「慕容夫人，可還認得我？」

貴婦眉頭深凝，認真地打量了顧辰幾眼，臉上的冷意愈加厚重：「你是顧北辰？」

「如假包換。」

顧辰點了點頭，臉上掛著戲謔的笑意。

貴婦在茶几的另一側沙發坐下，如刀般的目光落在顧辰身上：「你來有什麼事？」

「來退還一件東西。」

顧辰從懷裡摸出一封婚約書，扔在茶几上。

「退還？」

貴婦臉上冷意減少幾分，拿過茶几上的婚約書看了一眼，冷笑道：「算你識相，能夠明白你現在卑賤的身份，配不上雨墨！」

「配不上？」

顧辰笑了，提醒道：「慕容夫人，你可能少看了一份休書，慕容家事情做得不講究，我可是不想跟著惹一身騷。」

貴婦微微一愣，這才看到婚約書的下方還有一封休書，不由得冷哼道：「顧北辰啊顧北辰，你覺得拿出這種小孩子置氣的把戲，就能夠挽回幾分顏面了？不覺得羞恥和可笑嗎？」

「也是，你現在只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你不知道剛剛你喝的那茶，是地地道道的精品明前龍井，一斤茶葉便是上萬元，被逐出顧家三年，現在的你卻是連這種上點品次的東西都嘗不慣了……」

「也罷，你也別拿出這麼個丟人的玩意來裝模作樣了，這輩子你能夠娶到個工薪階層的姑娘已經是莫大的福分，至於雨墨，你連碰到她腳跟的資格都沒有！」

碰到她腳跟的資格都沒有？

顧辰眼中意味難明，開口道：「慕容夫人，你可知道這份婚約書是怎麼立下的？」

「當然知道。」貴婦冷眼看著顧辰，淡淡道：「三年前你救了老爺子一命，老爺子對你感恩，立下婚書，將孫女慕容雨墨許配給你。」

說到這，貴婦語氣頓了頓，接著道：「但是，雖然老爺子立下了婚書，但雨墨是我女兒，我從未承認過這門婚事，便作不得數！」

「是嗎？」

聽到這話，顧辰深深看了貴婦一眼，疑惑道：「可是我怎麼記得，當初若不是因為慕容雨墨還未成年，某人可是恨不得把她扒光了送到我的床上去？」

貴婦撇了撇嘴，一臉自然：「你記錯了。」

「哈哈哈，好一個我記錯了，慕容夫人，你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

「三年前若不是我救慕容崖一命，你們慕容家現在還能位列南江四大家族之一？」

「他慕容崖出於感恩，將慕容雨墨許給我，我見那小妞長得不錯，也就同意了，那時，慕容夫人你出於攀附，可是滿臉諂媚！」

一字一句的話語道出，刺得貴婦面容微怒。

顧辰摸了摸肩上的火紅小獸，滿臉諷刺：「一女不嫁二夫，慕容家先將慕容雨墨許給我，而今又將她許給別人，如此背信棄義之事，便是慕容家的處世之道嗎？」

「顧北辰，你放肆了！」

貴婦深深吸了口氣，沉聲道：「三年前你的恩，我慕容家記著，所以你現在可以從慕容家獲得一些其他補償，比如一筆不菲的錢財，或者是一份稍微有些身份地位的工作……而至於雨墨的事，你一個被顧家外逐的子弟，沒有資格再惦記！」

說完，貴婦接過身旁保姆遞來的茶，喝了一口。

「慕容夫人，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顧辰不解地問道。

「咳咳……」

聽到這話，貴婦差點一口茶水噴出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顧辰探手一抓，婚約書和休書都飛到他的手上：「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我是來退婚的，可你還口口聲聲說我惦記著慕容雨墨，這不是腦子有問題是什麼？」

貴婦怔住了。

慕容家是古武世家，知道許多常人不知道的事情。

但剛才顧辰顯露出來的那一手隔空取物，卻是她從未見過的。

不過聽到顧辰的話，她很快就回過神來。

「你能夠明白，那便是最好了。」

雖然顧辰的話有些硬氣，但在她看來卻是已經服軟了，少年人最後一絲可憐的自尊，在她眼裡只不過是笑話罷了。

她不關心過程發生了什麼，只在乎結果。

慕容雨墨和顧辰撇乾淨了關係，便能夠高枕無憂地嫁入顧家，這是她想看到的。

只是就在她露出笑意時，顧辰搖了搖頭。

「慕容夫人，我剛才或許有些明白，但是現在，卻是不明白了。」

場面氣氛頓時一凝……

貴婦眯著眼看著顧辰：「你不明白什麼？」

顧辰端起茶杯，開口道：「就像我不明白你所說這精品明前龍井，是我不屑於喝而不是喝不慣一樣，我還不明白很多事情！」

「我不明白，受人恩惠之人，為什麼能夠理直氣壯地撕毀約定，然後一臉自然地告訴我，這作不得數？」

「我不明白，像慕容家這種連恩義都無法遵守的家族，怎麼也能位列南江四大家族之一？」

「而我最不明白的是，我當初怎麼會瞎了眼同意慕容崖許下的這門婚事，如你這樣的母親培養起來的女兒，白送我我都不要！」

顧辰把婚約書收了起來，然後將手中的休書撕碎：「既然我想不明白，那我也就不想了，你不是很想讓我解除婚約嗎？那我偏不，慕容雨墨，我即便看不上，但也娶定了。」

顧辰手一揚，碎紙飛舞。

貴婦氣得臉色漲紅，惱羞成怒地大聲道：「這可由不得你，保鏢，過來給我抓住他！」

話落，不遠處的幾個黑衣保鏢立馬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

「又要動手嗎？不自量力。」

顧辰冷冷一笑，氣勁波動間，幾名黑衣保鏢頓時倒卷出去。

「張媽，給我再叫人來！」

貴婦見狀，沖一旁的保姆斥聲道。

「住手！」

而這時，大廳深處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

接著，只見一個清冷出塵的少女扶著一個白髮鬢鬢的老者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