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預言
「蘇笛,蘇笛!」
耳旁有人叫自己。
她想睜開眼睛,卻又覺得自己已經張大了眼睛,眼前卻依然是黑暗。
但她知道,她沒有失明。
自己是醒著?還是睡著了?
還是,死了?
死後的世界就是這樣的黑暗和虛無嗎?
可是為什麼還會有意識?
為什麼她還能「思考」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大,蘇笛終於意識到,這個聲音是杜杜。
是了,精神體存在的杜杜,還真是方便啊。
蘇笛想。
可是,杜杜的聲音怎麼聽上去這麼嘈雜?
死後的世界精神體也可以進入么?
「杜杜?你能聽到我嗎?我是死了嗎?還是跟你一樣,靈魂出竅了?」
蘇笛嘟囔著。
「什麼靈魂出竅啊,你能先把眼睛睜開再說嗎?」
蘇笛忽地坐起,因為起來得太急,頭還有些沉。
原來自己沒死。
她還在飛船里,手裡還拿著那本書。
蘇笛放下書,看外面,陰沉沉的。
但不是在宇宙中,而是陰天。
雨點打在飛船的窗戶上。
原來自己一直窩在駕駛室里。
想起剛才的場景,蘇笛一陣心悸。
既然沒有死,那這是哪?
不會又因為時間回溯到哪裡去了吧。
蘇笛低頭看看手環,剛才似乎手環有著某種反應,只是她不知道是什麼。
抬手,扶額,沒有哪個時刻比現在無比厭倦無休止的穿越。
她現在最渴望的,是穩定。
不要無來由地出現,無來由地消失。
她情願在一個她不熟悉的地方,呆一輩子。
外面瓢潑大雨,視野里,一個人都沒有。
也沒有高樓大廈,一點現代社會的氣息都沒有。
然而瓢潑大雨讓蘇笛無法看清自己所處的環境和這個星球的地貌。
這場罕見的大雨,讓她想起小時候見到先生的那一次。
那場雨改變了她的人生。
那個世界的「蘇笛」沒有見到先生。
那個世界的「蘇笛」已經不存在了。
腦袋裡嗡嗡作響,蘇笛捶著頭。
有太多問題想問,卻又找不到思緒。
蘇笛強迫自己從頭開始理一理,過了好一會,輕聲問:
「為什麼,要讓我參與進來?我在這裡面根本沒起任何作用,就算時空圓盤顯示的毀滅者,也是那個世界的我,為什麼要給我準備飛船?為什麼要讓我看見這一切?難道,我是一個見證者的角色?可是見證了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
杜杜搖搖頭。
蘇笛看著杜杜,皺起眉,「能換了嗎?」
杜杜的圓形機器人形態讓蘇笛無法擺脫她想忘卻的回憶。
「我出去看看,正好看一下這是哪裡。」
杜杜說著,打開艙門出去了。
蘇笛一句「小心」梗在喉嚨處。
望著杜杜的背影很快在厚厚的雨簾里,蘇笛心裡鬆了口氣,至少不是有毒的雨什麼的。
靠在駕駛位上,微閉雙眼。
她累了。
為什麼不去死呢?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蘇笛嚇了一跳。
真的,經歷了這麼多,她從來沒有過自殺的念頭。
因為她心裡總有個希望,覺得先生會來救她。
不管在地外星系還是在遙遠的古代,她都有這個念想。
只是現在呢?
她親眼看見了無為之境的毀滅。
先生呢?
下巴涼涼的,蘇笛才注意到不知什麼時候,淚流了下來。
就算再樂觀,她也知道先生不可能生還,這是時空圓盤早已給出的結局。
她看向四周,想著,飛船里會不會有天然氣或者鈍器什麼的東西。
她為自己這個想法感到驚訝。
難道,真的要邁出那一步?
往好的方向想,也許,自己已經回到地球了呢?
或者,已經回到正常生活了呢?
手腕上的手環微微閃光,蘇笛伸手摘了下來。
經歷了這麼多,沒想到無為之境毀了,流光手環卻留了下來。
「你說,先生還在么?」
蘇笛輕聲問。
她沒打算手環有任何回復,卻感知到了手環的意向。
那是一種強烈的,促使她去做某件事的意向。
蘇笛的目光落在駕駛室顯示屏上。
顯示屏已然黑屏,剛才看飛船外觀也破損不堪,想來是不能再使用了。
顯示屏上放著一本書。
那本從另一個世界的「蘇笛」那裡拿到的「極樂之書」。
蘇笛猶豫了一下,伸出手,翻開書。
流光手環變成了一顆寶石,浮在打開的書頁正上方。
「你是在教我用這本書嗎?」
隨著蘇笛的思緒,藍光下,書頁快速地翻動。
等到書頁停止,蘇笛定睛一看,上面顯示的是漢字。
預言。
預言?
蘇笛想了想,又問:「這裡是地球嗎?」
這次書頁停止的地方,一個字,「是,又不是」。
蘇笛皺眉,什麼叫「是「又」不是」?不會自己在自欺欺人吧,這根本不是什麼能預言的書。
「我叫什麼名字?」
書頁停止:「蘇笛」。
「我的年齡?」
「一萬兩千歲。」
「噗」
蘇笛差點噎到,揮揮手,算了,換一個測試問題。
「先生最喜歡的食物?」
「雞蛋柿子」
蘇笛忽地向後遠離,靠在椅背上,心狂跳不止。
半晌,等到稍微平靜下來一些,她按下對先生的思念,注意力集中於書頁,試探地問:
「我還能回到我熟悉的生活嗎?」
「這取決於你。」
蘇笛有些泄氣,這等於什麼都沒說。
不過至少,書頁有部分提示信息。
蘇笛看著外面的雨,又問:
「這個星球適合人類生存嗎?」
這一次,答案倒是肯定的。
蘇笛稍稍鬆了口氣,猶豫了很久,終於問出了那個問題:
「先生,還活著么?」
這一次,書頁的翻動時間長了些。
似乎在進行著複雜的運算,有一段時間蘇笛甚至懷疑是不是壞了,書頁會這樣一直翻下去。
過了很久很久,書頁終於停止了翻動。
停留的頁面,一片空白。
蘇笛的心沉了下去。
空白是什麼意思呢?
不存在了還是不可知?
不敢再想下去,蘇笛合上書,拿過寶石,輕輕放在手腕上,寶石變成了手環。
杜杜還沒有回來,蘇笛不禁擔心起來。
身上還穿著宇航服,想來防雨也不是問題。打開艙門,也從飛船走了出來。
大雨。
在飛船里看外面和走入雨里還是不一樣的。
蘇笛已經記不清上一次下這樣大的雨是什麼時候。
記憶里清楚的大雨,一次是在小時候遇到先生。
再有,就是在歐洲街頭與蕭程分別。
眼前的雨,比那兩次還大。
甚至都看不清周圍,只是白茫茫一片。
這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