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西米露
【請牢記本站域名「」,或者在百度搜索:三聯文學網】趙希筠拉著瑞雪數著自己要買的東西:「我要買摺扇。」
瑞雪頭一次聽說來南京買摺扇的:「摺扇?我從未聽說來南京買摺扇的。」
趙希筠特意地道:「這就是你不知道了。爺爺說世人都說杭州芳風館的摺扇精美,卻不知道南京的摺扇也是天下珍品。三哥,你說我說的是不是?」
趙希厚點點頭,將自己腰間的扇子取出遞給趙希筠:「你說的很是。瑞雪,你還在南京待了這些年都不知道這個?」
「我確實沒聽人說過這個。」瑞雪老實的道。她來南京只聽說過送人送鹹水鴨、板鴨,再有就是螺子石,卻沒聽過摺扇也是南京的。
趙希厚點點頭:「那咱們就去通濟門。南京做扇子的大多都聚在通濟門外,三山街綢緞廊一帶,有幾十家做扇子的,慶雲館是最好的。」
趙希筠立即接道:「正是。」
瑞雪從來不知道扇子有那麼多的講究。當看到琳琅滿目做工精緻的扇子時,她只覺得移不開一步。
光是一個扇骨就分湘妃竹、櫻桃紅竹、象牙、玳瑁……數十種;再說手藝,螺鈿的,雕漆的,漆上灑金的,退光洋漆……
聽著介紹,瑞雪頭暈腦脹了。這麼多的扇子就是每天換一把也不知道要用到什麼時候。
她拿起一面鏤空通身的扇子,但覺得一股清香撲面而來。怎麼會有香味?她將扇子湊近,聞了聞,果然是這扇子里的。
「姑娘,這裡面填了香的。您若是不喜歡這香,只要這抽開,就能自己添香。」
隨著婦人的動作,瑞雪發現這扇骨中居然藏有暗香。再看另一柄,還藏有極小的牙牌。果然是備極奇巧。
「姑娘還是選這個,皇上端午賞賜給公主嬪妃們的都是這種。」婦人遞過幾把用可色鏤空紗為扇面的扇子。釘鉸眼線,都用鎏了金線,上面還繪上了畫圖。
趙希筠搖搖頭,她不喜歡這種鎏金線的,看著俗氣很多。
兩個小姑娘笑嘻嘻地挑選著,都覺得自己手上的好看,覺得對方手上的不精緻。
趙希厚同邱端甫背手站立在一旁無言地看著兩個姑娘,趙希厚搖搖頭,拍拍趙希筠:「五妹,這太陽都要下山了……」
「三哥,你看看,瑞雪說這個不好看。我覺得挺好啊。」趙希筠請了趙希厚為自己做評。
趙希厚看了下,直點頭:「是是是,這個確實好看。」
趙希筠終於高興了,沖著瑞雪洋洋得意地道:「我就說這個好,你看三哥也說這個好。」她轉頭對婦人,讓她把自己選的幾把扇子包起來。
瑞雪笑笑道:「仁者見熱,智者見智。我就覺得這個好。」
趙希厚又點頭道:「是。這個也很好。」
趙希筠聽了,沖著趙希厚撇撇嘴:「牆頭草。」
瑞雪也沖著趙希厚道:「牆頭草。」
趙希厚苦笑道:「好好好。我是牆頭草,我是牆頭草。」
趙希筠拿起扇子掩嘴微微笑著,一手拉過瑞雪:「咱們走,不理三哥。」
「是。叫他出錢,幫咱們拿東西。」瑞雪轉了轉眼珠,想著歪點子。
「不許讓邱公子幫你。」趙希筠瞧見趙希厚把盒子交給邱端甫,忙制止了他,正色道,「只許你一個人拿。」
瑞雪含笑地應和道:「對,就你拿!」
趙希厚無奈地搖搖頭,將盒子拎在手中,學做小廝的模樣,弓著身子湊到瑞雪身邊:「兩位小姐,小的伺候您上車?」
瑞雪見趙希厚這樣,惡作劇的心理也冒了起來,她擺出架勢,頗威嚴的道:「小趙子前頭領路。」
趙希厚愕然地看著頤指氣使的瑞雪。她的面上帶著自己平日沒見過的神采,淡淡的發自內心的笑容。這要比整日老氣橫秋的她好看多了。
他笑著應承道:「是。小的伺候您。」他真的伸出手,讓瑞雪搭著他的手臂上車。
瑞雪還真的搭著趙希厚的手臂,踩著小凳上了車,趙希筠一時也玩心大氣,上了車后,還驟有其事地誇了趙希厚一句。惹得趙希厚同邱端甫直搖頭。
邱端甫看著進入車廂的趙希筠:「我從來不知道趙姑娘有這麼一面。」
「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五妹跟自己這麼鬧也就算了,瑞雪她也……從小她就沒這麼對自己過,對待自己總是含著一份小心,現在卻是大膽。不過這麼也好,活潑多了。
*
「瑞雪。」
瑞雪才下馬車便瞧見守在樂民樓後門的袁彬。袁彬的嗓音有些嘶啞,聽上去很是不好。
「袁大人,你身子不好么?」
袁彬搖搖頭。注意到瑞雪身後站著的趙希筠,還有先前就已經下車的趙希厚同邱端甫。他禮貌地沖他們拱了拱手,又對瑞雪道:「我找你有點事,可否借一步說話。」
瑞雪從未見過袁彬這麼不容置疑地請求,他的雙眼也迸射出不容她推遲的意思。她點點頭,請趙希筠他們先進去,又請袁彬去後門邊的小門房。
趙希厚才要跟上去,就被袁彬的目光制止住:「這是我同瑞雪的事,趙公子,請。」
趙希厚還要跟上去,卻不想瑞雪直接把門關上。
他摸摸鼻子,氣急敗壞地對趙希筠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三哥。那個人是誰啊!跟瑞雪那麼熟。是瑞雪的……」趙希筠很有興緻的問道。瑞雪那麼聽那個袁大人,直接把他們就丟在這,陪那個袁大人,這裡面一定有什麼。待會等瑞雪出來,一定要好好的問一問。
「是什麼是,什麼都不是。」趙希厚沒好氣的沖了趙希筠一句,朝裡面走去。
趙希筠被趙希厚某明奇妙地吼了一句,只覺得委屈,對著邱端甫道:「三哥這是怎麼了?好好的吼我做什麼?又不是我惹他。」
邱端甫微微一笑,結果趙希筠手裡的東西:「雪堂不過是吃醋。」
「吃醋。你是說……三哥對瑞雪……」趙希筠驚訝地指了指趙希厚的背影,又指了指屋裡。這……他是怎麼看出來的。
*
「袁大人……」
「瑞雪。那個木琴魚……」
「哦。」
袁彬揉了揉鼻樑處,站起身沖著瑞雪深深作揖:「我今日是來向你賠不是。」
瑞雪微微低下頭。她沒想到袁彬今日來是為了向她賠不是。她才聽他提及木琴魚,還以為他是來向自己質問的。
「那件事,是……」瑞雪不知道該怎麼說。是趙希厚當著那麼多的人砸了楊高三的盤子,當眾給了楊高三難堪。要賠禮該是趙希厚去給楊高三賠禮,可是,袁彬卻向自己賠禮。
袁彬擺擺手:「我都已經知道了。這事是我做的不地道,不該把你想的教給別人,也不該叫她歸為己有。」
「袁……」
袁彬自失地笑了笑:「這都怪我。」
「這不是你,是她……」瑞雪寬慰著袁彬。她只是好奇,袁彬怎麼會認識楊高三的,還幫著她做事。看著當時認真學習如何做木琴魚的袁彬,她覺得楊高三在袁彬的心裡一定佔有很特殊的地位。
「我認識她,認識好些年了。」袁彬慢慢地述說著,「我很早就認識她,開始的時候,她不叫楊高三,也不叫小季玉。她叫翠兒。她姐姐也不叫楊高二,而是叫鳳兒。」
袁彬緩緩地講述將瑞雪帶入了十幾年前。
袁彬遇上同父母失散的鳳兒姐妹。她們是從黃河邊逃難過來的,黃河泛濫家被沖了。好容易到南京,母親生了個妹妹,因為養不活,父親同母親跟她們說要拿新生的妹妹換糧食,之後,父親跟母親都不見了,再也沒出現。袁彬遇上她們時,她們已經好些天沒吃飯了。
他把鳳兒姐妹帶回自己家。從此就在家裡住下。可是,有一天鳳兒卻帶著妹妹離開了袁家。他最後找啊找,終於在南京城的一處地方找到了鳳兒姐妹。
可惜鳳兒卻不願意同他回去,執意要待在那,說不願再過苦日子。他棄文從伍,就是想接她出來,讓她不要再過苦日子。可是等了幾年,她卻跟了旁人。他想把翠兒接出來,可是鳳兒不願意……
雖然袁彬對於鳳兒姐妹後來的事說的很隱晦,但是瑞雪已經懂了。
「你同鳳兒翠兒長得很想,我一見到你就覺得又見到她們了。我當時想,怎麼也不能叫你再走上那條路。」
不知道什麼時候,袁彬轉而說起了瑞雪。瑞雪明白了。原來當初袁彬願意幫自己是因為她長得像楊高二姐妹。難怪袁林頭一次見到自己是那副吃驚的模樣;而袁母見到自己淡淡的疏離及敵意。原來是這樣。
瑞雪想起,有一次在路過袁母窗下,聽著袁母同袁彬說話。聽過袁母吐了半句「若是當年我不心軟把她……」那個她就是楊高二吧。
袁彬為了鳳兒棄文從武,讓袁彬不能正經出仕,毀了袁母的期盼,這叫袁母怎麼不討厭那個鳳兒;這些年袁彬只是一個人,這叫袁母怎麼不恨。
「這事錯在我。請你別再生氣了。我代她給你賠禮。」
瑞雪搖搖頭:「袁大人,你太嚴重了。難道說爹爹會做肉燕,旁人就不能做了么?做的人很多,都說自己是正宗頭一號。爹也沒說什麼。」
袁彬點點頭:「這樣我就寬心了。常到家裡坐坐。娘跟弟妹很想你。」
瑞雪送了袁彬出門,望著袁彬的背影。瑞雪不自覺的掉下了眼淚。她以為袁彬對自己的好是無私的,原來卻是因為自己長得像個人。他把沒有送出去的好意善意都留給了自己。
「你哭什麼?他惹著你了?」趙希厚陰沉著臉走到瑞雪的身後,兩個人說了那麼久才出來,一出來就瞧見瑞雪哭,他皺緊眉頭,「是不是他說不娶你,你才傷心的?」
瑞雪抹了眼裡,氣惱地道:「你說什麼呢?我不同你胡說!」
趙希厚一把拉住瑞雪的手:「他要是不娶你,我娶你好了!」
「你……你胡說什麼呢?」
趙希厚盯著瑞雪明顯受驚的面孔,看了她好久。
瑞雪不安地動了動:「你是開玩笑的是不是?」
瑞雪的神色全部落在趙希厚的眼裡,他突然笑了:「嚇住了吧!果然被我嚇住了。」
「呼!」瑞雪鬆了口氣,「別開這種玩笑。」
趙希厚擺擺手:「我知道了。五妹要回去了。在等你過去呢!你快去吧!」
瑞雪急急忙忙地走了。
趙希厚注視著瑞雪的背影,深深地陷入沉思中。開玩笑,胡說……這就是瑞雪對自己的印象?他冷哼一聲,搖搖頭。
*
西米lou:我覺得西米lou有些像眼淚。大概古人說的鮫人淚就是這樣的吧
我到南京的時候當地人都說南京的特產就是雨花石,板鴨,鹽水鴨,從來就沒人說過摺扇。直到有一天,我才知道南京的摺扇真的很有名,當然是在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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