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坐下我在這看鬼?」宮綾看了看站著都已經到了自己胸口的城牆,十分無奈。
雖然現在看起來是定北侯這邊佔了上風,但劉項能爬到這個位置上來也定然不是什麼簡單人物,下面的戰局不斷變化,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就從哪個角落裡爬出來陰人一下子,實在是叫人不敢放心。
「秦將軍,我方主帥親自上陣,怎麼不見劉項?」
宮綾提問,秦路不敢馬虎:「從人數上看,劉項應該沒有藏私,但他從始至終都沒有露面,我懷疑大概是躲起來觀察情況了。」
按理說宮綾是以大夫的名義來的平撫,是不能隨意插手戰局以免落人話柄,不過老侯爺是自己人,不過自古擒賊先擒王,她雖然不能直接下場逮劉項那個孫子,稍微給自己人行點方便還是可以的。
宮綾冷笑一聲:「劉項小算盤打的挺好,不過他不出來,我就逼他出來。」
她小聲跟逐風吩咐了兩句,後者的臉上少見的出現了一瞬間錯愕的神色,不過很快就恢復如常,飛身離開。
暗衛輕功自是不必說,走得快回來的也快,逐風上了城牆,把手裡一個紅色的布坨丟在地上,還沒等秦路發文,他又轉身走了,片刻之後拎著另一個紅布坨坨上來丟到一邊。
「掛到外面去,掛高點,把臉露出來,好讓南唐的劉大人看個清楚。」
宮綾看都沒看一眼像是破麻袋一樣被丟在地上的兩個人——之前被溫吟捆的,結果他們兩個忙來忙去倒是都把這兩個南蠻人給忘的一乾二淨,好歹人還活著,現在正好弄出來。
下方一片混戰中,突然有人注意到瀾城城牆上的動靜,兩個被紅綢纏成球的人被一人一腳踹了出來,倒是沒有掉下去,反倒是被牢牢掛在了城牆上。
知道的這是放了兩個人上去,不知道恐怕還得以為這是搞了一出什麼大紅燈籠高高掛的好戲,準備慶賀什麼大喜事呢。
「劉大人,你向我家主子借人的時候可沒說過我南蠻子民會被人家掛於城牆之上……」南唐大軍陣后,一個五官深邃的男人皺眉看向身旁的劉項。
劉項的心情也不太好,派那兩個南蠻人去瀾城探查的命令並非出自自己身邊這位來自南蠻的大人,而是他私下派出去的,原是想著送兩個南蠻人過去,倘若瀾城之中當真有高人,自然是藏不住,若只是定北侯虛張聲勢拿來唬人,他還能拿這兩個人在南蠻和北唐之間做做文章。
他一直給南蠻來的這位大人的說法是他那兩位隨侍中了北唐人設下的局,已然慘死於刀下,這才忽悠著他答應了今天來觀戰,可沒想到宮綾擒住人之後居然沒有殺他們,現在還給帶了出來。
劉項現在就是臉疼,被自己抽的疼。
但是話是他放出去的,眼下覆水難收,自然還得他想法子給圓回來。
「大人,定北侯不好對付,想必是又耍了什麼花招掩人耳目,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解決這戰局不是嗎?」
「劉大人今日特地喚我來,不就是想讓我出手破了這局嗎?」那人冷笑一聲繼續說道,「想讓我出手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南蠻異士在你們南唐的地界兒上屢次受辱,總得有個說法。」
劉項心裡暗啐了一口,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大人想要如何?」
南蠻人也不客氣:「我助你破城,我家主子之前談的條件,雙倍。」
劉項忍著動手抽他的想法,思慮前後,還是說道:「只要大人能助我軍破了瀾城大門,生擒定北侯,別說是兩倍,怕是再翻一番皇上也會應下來的。」
「有劉大人這句話,我必定盡全力相助。」
宮綾瞧著對方倒是也沒什麼動靜,也是有些奇怪。
難道是他們以為這兩個是死人,所以才破罐子破摔了?宮綾這麼想著,就準備叫逐風動彈動彈這兩個高高掛起的『大紅燈籠』,就突然看到前方微微有些騷亂。
下方本來還纏鬥在一起的兩方人馬,從中央開始,突然一波一波的倒了下去。
宮綾隔得遠看不太真切,朔月適時的遞上瞭望筒,宮綾透過這個做的精緻的小圓筒看過去,發現倒在地上的軍士竟都抱著頭在地上翻滾抽搐,神情好不痛苦。
緊接著一陣樂聲傳來,宮綾神色一凜:「快!都把耳朵堵上!」
逐風和朔月反應極快,在她剛出聲的時候就雙雙塞住了耳朵,其他人就沒他們那麼幸運了,等到他們聽到那樂聲反應過來想要捂耳朵的時候,卻已經晚了,全都如下方眾人一般嚎叫著趴在地上,即便如秦路這等身負武功的人也是生生吐了一口血出來。
瀾城內外無論百姓還是將士們皆是強撐不住癱倒在地,只見得城牆之上一襲紅衣迎風而立,站的筆直,分外惹眼。
逐風和朔月雖然動作快,可這樂聲明顯是經由內里傳出,不是尋常堵住耳朵就能擋得住的,眼下竟也是有些撐不住。
宮綾手掌一翻,兩根銀針刺入二人側頸,兩個暗衛瞬間覺得醍醐灌頂,眼前一片清明。
而劉項那邊也是終於有了動作,約五百精兵從業關方向衝出,每個人均是著厚甲配長槍,整個腦袋都被頭盔緊緊裹著,毫不受那樂聲影響,直奔各處已然喪失戰鬥力的北唐軍士。
朔月看了宮綾一眼,見後者輕輕點頭,立刻從懷中掏出兩個小小的竹筒對著天空,用力拉開其中一個下面的引線,一顆橙色的亮點衝上天空。
宮綾當下就分辨出了那樂聲是來自南蠻的一種玉笛,音色有別於其他的玉笛,十分尖銳;傳聞中南蠻異族樂器集大成者可以音殺千軍,但這一曲雖然令人血脈涌動形神俱亂,卻還差點火候。
她盤膝坐下,一掌拍在立於旁邊的古琴上,那琴翻轉一圈落於膝上。
『錚』一聲,琴響,眾人立時覺得腦袋裡有兩把來自不同方向的刀子在亂戳。
來自業關的笛聲亂了片刻,又很快恢復了正常,甚至隱隱有勝於剛剛的架勢。
原本兩軍對壘竟是變成了兩方樂師的比拼,常人可能看不出來,但朔月這等身負內力的卻能看出,二人的明著在拼曲子,實際上卻是將內力糅於曲中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