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提前寫就的史書

「葛爺爺，你說為什麼林大哥會在議事廳拒絕父親的建議啊。」周世子整個人掛在觀星閣三樓的欄杆上，顯得很不理解「明明前天林大哥說會全力配合父親的···」

「話分兩頭說，秦王有秦王的考慮，林大俠有林大俠的考量。」葛老坐在桌子邊慢悠悠地品著茶「秦王想讓林大俠配合著衣禾和梧鳳一起送劉小姐回北漢，這是秦王想打亂蜀地布局的一招，但是畢竟南蜀有五毒教的存在，雖然有血海深仇，可林大俠知道，現在的他無力與之抗衡，而去蜀地后，又怎能保證自己不被仇恨沖昏自己的頭腦呢？」

世子回頭看了看笑呵呵喝茶的葛爺爺，撓了撓頭，接著又唉聲嘆氣了。然後嘆了很久····

「葛爺爺，我都嘆了那麼久，你怎麼就只知道喝茶呀！」

「哦呵呵呵，世子殿下想說劉小姐的事吧！」

「啊哈哈哈·······」

「生逢亂世，生不由己啊···」葛平洪長嘆一聲。

世子殿下望了望葛老，最終還是把目光投向了天上的遠方。

「葛爺爺，我想學兵韜讖緯！」周世子，周靖安第一次露出堅定的眼神。透露著不屈命運的信念！

「讖緯，那是早得很，兵法韜略倒是來得及！」葛平洪放下茶杯，正視著世子「堂堂秦王府還是可以培養出一個紙上談兵的人！」

「我···」

「周氏兵馬不是你練習兵法的工具！」

周靖安握著拳逐漸地低下了頭。

「雖說一將功成萬骨枯，連名將也無法避免，但是這也不是讓一個不曾去過軍伍的世子以後能逃避軍敗的理由，更不能成為你一時興起的玩樂工具！」葛老就這麼一直盯著眼前的周靖安。

「秦王府不需要一個決戰千里的百勝將軍，而是需要一個無畏的王！」

話如驚雷在周靖安世子耳邊炸響！

伴隨著驚愕與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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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府另一邊

亭外一女子扶石欄而望池水漣漪，亭內三男子舉杯卻不曾共飲。

「林大俠，為何會如此果斷拒絕秦王的提議，我和梧鳳甚是好奇。」身著內司服的優雅中年男子曾衿輕搖摺扇，風流俊逸。

「五毒教，我還沒信心去顛覆。」林放元依舊冷著臉「況且，送她去北漢和送她去南蜀有區別嗎？」

「看來少俠一語中的啊！」曾衿笑呵呵道「不錯，無論去北漢還是南蜀，她，劉惠盈到最後都是死路一條！」

林放元不禁嗤笑一聲。

「看來林大俠還是不明白呀！」曾衿輕搖摺扇「劉惠盈，是那場蜀地分裂時逃出來的劉昭烈帝的唯一嫡系女兒！現在的北漢的不過是昭烈帝的弟弟劉顯的兒子劉璋，南蜀的更只是不知道從劉氏家譜哪個角落翻出來的傀儡，實在可笑！」

「衣禾，說認真的，我都快被你說得睡著了！」身著藍邊紅衣的苗翎倒是喊起來了。

「苗梧鳳，把你兩把苗刀放下去，我再講！」曾衿沒好氣地說了一頓，看到苗翎慢慢索索地放好苗刀才輕咳一聲「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開始說起了。」

「她知道自己的命運嗎？」林放元瞄了一眼亭外的劉惠盈，背影孤獨而又落寞。

「當然是知道的」曾衿嘆了一口氣「這也是我決定陪她走一遭的原因之一。」

曾衿茗了一口茶繼續說道：「南蜀是絕對回不去的，北漢也說不好，北漢雖然還以漢朝正統自居，雖然現在北漢在大肆尋找昭烈帝嫡系血脈的，然後說找到就禪讓帝位。」說著就拿起扇子敲了敲桌子「注意啊，是禪讓，而不是還，這就很值得回味了。無論北漢還是南蜀，肯定都還存在效忠昭烈帝的臣子，如果劉惠盈這樣的嫡系血脈入主北漢，南蜀的內部勢必會有很多動作，無論是南蜀臣子若想走，先不說五毒教同不同意，劉禮這位南蜀皇帝肯定第一個不同意，怎麼辦？」

曾衿拿起扇子往自己脖子上一抹。林放元開始沉默，苗翎倒是依舊擺弄著茶杯。

「選擇留下來的，勢必就會被五毒教的人監督起來，防止你做那諜子。所以無論是走是留，南蜀必將發生動蕩，而自動內耗，北漢倒是可以打著收復河山，光復劉氏的旗號大肆南下。」

說到此，曾衿收扇沉默，隨後冰冷地不帶一絲情感的聲音讓人不由得感到一絲寒冷。

「南下不成功，把她拉出來當投名狀，當做誠降的禮物，劉璋血脈受到的波及還會大嗎？南下成功了，還需要她嗎？把她送到南蜀也是一樣的。」

林放元徹底沉默了。

「這就是劉惠盈的一生，史書會這樣記載『劉惠盈，漢惠盈帝，漢昭烈帝女，生於漢光武五年，於昭烈六年因叛亂出逃周朝，時年十一，於北漢復顯帝八年入北漢，登基稱帝，時年二十，時惠盈元年。惠盈帝四年收復南蜀，重定國號為漢，同年惠盈帝因流亡年間傷勢複發，薨，其叔之子劉顯繼位漢朝』，你，信嗎？」

「為什麼她要接受這樣的命運！」林放元惡狠狠地盯著曾衿。

「那你又為何要背負起雪山的仇恨？」林放元背後忽然一個女聲響起。

三人看著劉惠盈施施然優雅地走了過來，粗布衣服也依舊隱藏不住那高貴的氣質「我在逃出蜀地的時候才十一歲，心裡只有迷茫和不知所措，奔走各國無果，王女的身份又有何用？」劉惠盈淡淡地看了一眼林放元和曾衿。「臨了快餓死時，是秦王收留了我，我心裡明白，正是因為王女的身份，我被收留了。本來覺得回不回蜀地已經無所謂了，反正父王母王都被宮內的叛軍殺害了，可我聽說蜀地，父王的心血居然被狼子野心的劉璋佔據也就罷了，可那劉禮是什麼人！我覺得我應該回去，將蜀地統一，其後傳給劉顯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為什麼不選擇在秦王府好好活著呢·······」

回答林放元的只有劉惠盈冰冷的眼神。

那是一種對未來死心的眼神

是啊，秦王府為什麼要養著一個他國的嫡親血脈呢？剛才的理由，無論是真實心理也好還是安慰自己按秦王的意思去做理由也好又有什麼所謂呢？一個幾乎從九年前就安排好的命運，讓她無法作為一個普通女子而活著。秦王府不能久住，外面又都是找她的眼線，她無路可走。

原來除自己以外也有人也是有安排好的命運啊

無法反抗的命運

或者說

無路反抗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