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八章[09.20]

V第八章[09.20]

「是。」房嬤嬤跟春月答應一聲,一前一後地走了出去。

看著這一切,安智熙有點愣住。她沒說也沒問,只是兩顆眼珠子定定地看著他,直到他用調羹舀起一匙葯湯。

「你……」她微微地皺起眉頭,「這是做什麼?」

「看不出來嗎?」他說著的時候,已經把調羹湊到她嘴邊。

她本能地往後縮了一下,皺了皺眉頭。「你突然這樣,我惶恐。」她說。

「什……」他想對她好,她惶什麼恐?

「為什麼突然對我好?」她問。「你以前不是這樣。」

「不好嗎?」他濃眉一皺,「你我夫妻一場,難道不希望我待你好?」

他這麼說也沒錯,要是安智熙還活著,一定會被他突如其來的關懷體貼感動到痛哭流涕,可對她來說,這種關懷體貼的舉動是種壓力。

她來到這兒是有任務在身,並沒想過會過上另一種人生。再說,若她還是個待字閨中的閨女那還好辦,可偏偏安智熙已是人婦,她才穿越而來就得照單全收,還得負起傳宗接代的重責大任……喔不,她真的辦不到。

不管他是什麼潘安在世,她都沒辦法跟一個如此生分的男人過上夫妻生活。更何況,他先前明明因著安智熙的娘家跟她的出身對她十分防備及淡漠,就算在安智熙懷上孩子時,他也只比往日多關心幾句,壓根兒不上心,為何現在會……是誰跟他說了什麼?還是他良心發現?

對了,寧和號走水該不是跟海上流寇有什麼關聯吧?那麼他突然關心她,是因為有求於安家嗎?

不知怎地,她忽地為安智熙抱起不平。

「我嫁來兩年,你現在才想著待我好?」她直視著他,神情冷肅。

瞧著她那副「我不稀罕」的表情,梅意嗣心頭一震。看來,她是不領情。可她不是跟承嗣說看著看著,也就喜歡了他?若她心裡是喜歡他的,那麼應該樂見他如今想待她好的改變呀!莫非,她那句話是誆承嗣的?

「看來,你是不樂意我待你好?」他將調羹擱回葯盅里,眼神如冰似的冷冽。

「兩年來,我們頂多算是相安無事的夫妻,卻不是相親相愛的眷侶。」她不像原主或是這時代的女子,礙著禮教傳統便將滿副心事及委屈全塞在心裡,她有什麼就要說什麼,免得憋出一身的病。

「我們兩家是因著什麼而成的姻親,不用我說,你心裡也明白。」她直視著他的眼睛,儘管他的臉色已十分難看。

「很多事很多話,我不想再擱在心裡,今天就一次把它說分明吧。」她續道:「你對我安家多所提防警戒,從來都不交心,你我雖有夫妻名實,卻也是為了維持表面上的和平,就跟你的名字一樣——沒、意、思。」

她真佩服自己,居然信手捻來隨口就說出這相關語。

聽見她這番話,梅意嗣登時瞪大了眼睛,驚疑、不可思議地看著她。雖然她是個性情縱放不羈的江湖女子,可過往兩年雙方都有著不道破的默契,誰也沒把心裡話說出口。

可今天她卻……他該感到懊惱,甚至該有點生氣,但不知怎地,他竟沒有。

梅意嗣直視著她也正直視著自己的雙眼,她那一雙過往看起來機靈狡黠的黑眸,如今竟澄凈通透。

「方才母親對我說,你這一劫傷的不只是身子,還有心。」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但現在看來,你還傷腦了。」

他這意思是說她瘋了?對,她突然跟他說這些話,是夠讓他驚嚇得掉下巴。

「經歷此劫,我只是突然想通了、明白了很多事。」她直視著他的眼睛,率真無畏,「人生苦短,生命無常,我這次難產險些連命都沒了……躺著這幾天,我思前想後,覺得自己不想再隱忍委屈。」

聽著,他竟忍俊不住地嗤笑一記,「隱忍?委屈?」他從鼻子里哼出氣息,不以為然,「梅家縱你由你,你何時隱忍?何時委屈了?」

「想說不能說,便是隱忍。想說不敢說,便是委屈。」她理直氣壯地回答,「我出嫁前可也是阿爹兄長捧在掌心上的一顆明珠,原也想著能被寵愛憐惜,可你對我只有相敬如賓,從沒半點真心實意,試問,我不委屈嗎?」

他不溫不火,兩隻如熾的眸子直射向她,「那你對我可有半點真心實意?」

「有。」她毫不猶豫的回答了他的問題。

他陡地一震,驚疑地望著她。

她清楚地知道原主對他的感情,原主對他是有情意的,如今,她得幫原主說出那不被知曉憐惜的一片真心。

「雖是奉阿爹兄長之命嫁進梅家,可見著你的時候,我也曾期待著你我能夫妻和美,舉案齊眉,可你敬著我也冷著我,我這心火再如何的熱,也終於是滅了。」

聽見她這番話,他頓時說不出話來。

好一會兒,他緩了緩神,輕吐一口氣,「你這話的意思是……你曾經喜歡我,但現在不了?」

「是。」她回答得爽快乾脆。

以她這二十一世紀女人的思維來看,他其實就是個混蛋呀!既然不愛,為何娶她?既然娶了?為何不好好去愛?

一個十七歲姑娘嫁了她,往後的人生就要這麼耗在他梅家嗎?雖說一開始也都是各有盤算,但夫妻一場,總也不至於寡情薄倖。

可自她重生在安智熙身上后,她在他眼裡看不見一絲的憐惜,反觀原主可是為了生下他的孩子,把命都攤上了呀。

「你說我冷淡,你呢?嫁進梅家后,你依然故我,壓根兒沒點大戶人家太太的作派,若你喜歡我,想要婚姻美滿,難道不該做出改變嗎?」

「你哪裡知道我沒改?」

「你在家坐不住,經常外出,甚至出入酒肆惹來非議,這叫改?」

「我出去怎麼了?我做了什麼雞鳴狗盜的壞事嗎?我出入酒肆也是跟著兄長,又不是什麼阿貓阿狗的外男。」

「你!」

「再說,為了不讓二房三房隔三差五就來念經,我還換了男裝。」

「什……」她還越說越有理了?

「還有,懷上孩子后,我以水代酒,也不吃辣了,我哪裡不是改了?」

「……」懷孕后,她不吃辣不喝酒?這事……他不知道。

「總而言之,既然你我無愛又不能分開,那麼從今以後便各過各的生活,圖個清靜自在。」

他心頭微撼。各過各的生活?她這話是指……

「我沒了孩子、傷了身子,可說是身心受創,之後,我們分房吧。」她說。

「太太!」這時,一直在門外聽著的房嬤嬤突然大叫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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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恩是個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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