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使的翅膀
陳飛的聲音低沉中包含著一絲清脆，特有的磁性像杯中的水，不經意間就溢了出來，他一開口，就吸引了幾名路過行人的注意。
行人瞅了瞅抱著吉他的陳飛，饒有興趣的停了下來，打算先聽完這首歌再說，至少開頭的這一句挺吸引人，不是嗎？
陳飛的情緒，已經被眼前相似又陌生的環境，悲傷的畢業季節所感染，完全沉浸在一片傷感中。
「曾飛舞的聲音，像天使的翅膀，劃過我幸福的過往。」
第一小段唱完，陳飛稍稍回了一口氣，吉他的伴奏聲也停頓了一會。
他看到最前面的兩個行人，一臉驚奇的指著他，驚喜中帶著一股小詫異，兩人的談話聲也傳到了他耳中，「這是什麼歌？之前完全沒聽過，難道是他創作的？這男孩的嗓音太特別了。」
陳飛愣了片刻，美好又悲傷的音調又從吉他聲中傳了出來。
「愛曾經來到過的地方，依昔留著昨天的芬芳。」
「那熟悉的溫暖，像天使的翅膀，劃過我無邊的心上。」
這是一段重複的曲調，眼前的幾人卻聽得津津有味，聚在陳飛面前的行人也越來越多。
漸漸的，吉他聲變得急促而高昂起來。
經過前面兩段情緒的鋪墊后，一聲清脆的高音撲面而來，在音響的作用下，從通道口擴散到周邊的空氣中。
「相信你還在這裡，」
「從不曾離去，」
「我的愛像天使守護你。」
「若生命直到這裡，」
「從此沒有我，」
「我會找個天使替我去愛你。」
悲傷中帶著一絲特有的空靈氣息，一下子迷住了附近所有的行人。
一個站在最前面的女孩，突然用雙手捂住臉頰，奔涌而出的淚水，伴隨著感動的情緒，順著手指的縫隙慢慢滑落下來。
隨著歌聲的繼續，人們彷彿親眼目睹了男孩和女孩的相識、相戀，再到無奈的分開。
兩人從此各奔東西，心中帶著遺憾，卻又互相為彼此祝福。
空氣中多了一股傷感的味道。
那名捂著臉頰的女孩終於憋不住，低聲抽泣起來。
當一整首歌被陳飛唱完的時候，他周圍已經圍滿了黑壓壓的一群人，有的人直接掏出手機開啟了視頻錄像功能，高高的舉在頭頂。
現場人雖多，卻異常的安靜。
彷彿周圍喧鬧的車輛聲，行人之間的交談聲都一一消失了，只剩下這名女孩在壓抑中低聲的抽泣聲。
噓！
陳飛放下吉他，對面前的人群鞠了一個躬，長長舒了一口氣。
現場安靜的氣氛被打破了，斷斷續續響起的掌聲匯在一起，如雷鳴般將陳飛包圍。
一名十來歲的男孩奮力擠到人群最前面，從書包中掏出錢包，抽出裡面最大面值的鈔票放在陳飛面前的吉他盒中。
「小哥哥，加油，我只有這點錢了。」
經過男孩的提醒，眾人才醒悟過來，陸續有人掏出錢包，從裡面拿出五塊十塊二十塊不等面值的紙幣放入吉他盒中。
很快，裡面的紙幣堆積在一起，疊滿了約三分之一的空間。
投完錢的行人，沒有一個人提前離去，而是瞪著期盼又熱情的雙眼望向陳飛，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再來一次，太好聽了。」
「這首歌是你寫的嗎？小哥哥太有才華了。」
「你們有誰發現這是一首悲傷的情歌，我決定回去就向女朋友道歉，我不想失去她。」
陳飛只得又唱了一遍。
然而，擁擠在地下通道口的人群並沒有減少。
陸續有新的聽眾加入進來，使聚集在周邊的人群越來越大，漸漸擴散到通道外的台階上。
有的人擠不進來，就站在地鐵口，安靜的一遍又一遍聽著陳飛的聲音。
有人趁機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還有一些發生在他身上，與她相關的遺憾故事。
不時有鈔票被人從頭頂以接力的形式傳進來，再被前面的人放進吉他盒中。
陳飛唱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聲音出現嘶啞，眾人才發覺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小時，彷彿時針走得太快了。
「哎呀，我下班打卡時間到了，我要走了。」
「小哥哥的聲音都嘶啞了，不能再唱了。」
「小哥哥明天還來嗎？」
吉他盒中已裝滿了紙幣，對之前的莫小白來說，這是他長這麼大掙得最多的一次。
彷彿被這具身體原先的靈魂感染，陳飛也變得興奮起來。
他用嘶啞的聲音對眾人說道：「我明天還來，還是這個時間，我們不見不散。」
得到陳飛肯定的答覆后，周圍的人群懷著遺憾慢慢散去。
陳飛蹲下身，拉上吉他盒的拉鏈，把盒子整個抱在懷中，他用礦泉水潤了潤喉嚨，又收拾了一下裝備，打算在下班高峰期到來前回學校去。
在他旁邊是一個擺攤做手機貼膜的哥們，造型非常有辨識度，把陳飛前一世見過的四個明星特徵糅合在一起。
分別一健的髮型，歡哥的體型，小松哥的臉蛋。
偏偏還喜歡學峰哥穿一套牛仔裝。
人們把他攤位堵得嚴嚴實實的，又沒人找他做生意，弄得他滿臉的哀怨。
「喂！哥們，你今天掙了不少吧，快頂得上我半個月的收入了。」
「還別說，你唱的那首歌真好聽，難怪那麼多小娘們感動得淚流滿面，妥妥的未來情歌王子啊！」
陳飛笑著和他打了一聲招呼，說了一句改天請他喝酒的客氣話，隨後提著移動式音響，抱著吉他盒離開了西單的地下通道口。
上京師範大學的老校區在市區，做19路公交車就能直達校門口，今天抱著巨款，陳飛奢侈的打了一回的士。
進了學校的大門，一股書卷氣夾雜著青春氣息迎面撲來，老舊的教學樓，水泥路邊遮天蔽日的梧桐樹，身處其中，人也變得斯文起來。
大一的學弟經過一個多學期的時間熏陶，已經褪去了從高中帶過來的幼稚和衝勁，一個個變得彬彬有禮。
學妹們則穿著婉約又不失清涼的碎花色長裙，開始展示女生獨有的青春美好。
沿途能見到不少拖著行李箱背著大包小包離開校園的畢業生，陳飛就是他們中的一員，只不過工作的事遲遲沒搞定，他就索性賴在宿舍里。
按學校以往的俗規，他能一直賴到8月份新生到來前。
多賴一個月，就能多省一個月的房租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