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打架
安福堂，柳氏坐在老夫人的下手邊，賢慧的彙報著中秋節府里上下該如何過節的安排，以及過兩日韓國公府宴會該帶哪些人去，忽然見院里的丫環站在門口說：
「老夫人，三小姐同五小姐打起來了。」
老夫人正喝著茶，聞言嗆了一聲：「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嚇的鄭媽媽連忙給她順氣，怒瞪了丫環一眼：「沒眼力見的東西，能不能好好說話。」
丫環臉色一白，顯然也沒料到自己傳話會讓老夫人咳的上氣不接下氣。
「奴婢該死。」她跪在門外，磕頭請罪。
柳氏眉稍微挑，眼中下意識的露出一抹興災樂禍，看著丫環，問：「你把話說清楚，三小姐怎麼就跟五小姐打起來了？」
打的好喂！
老三那個小賤人，就該好好的打一頓才行，這些日子自己動她不得，真是憋出內火來了，如雪那丫頭真是上道，晚些時候得好好犒勞犒勞她。
過兩日的韓國公府中秋宴，就帶她一起去好了。
沐如雪的潑辣，府里上下也都見怪不見了，這其中不乏有她的縱容，不然怎能襯托出如意的謙和溫雅呢。
老夫人好不容易順了氣，鐵青著臉說：「去，把兩人給我叫來。」
鄭媽媽朝落之使了個眼色，落之福身，快速出了屋子，順便把門口嚇的哆嗦的小丫環給拎走了。
「母親消消氣，許是沐棉那丫頭又作了，你也知道她的性子，這些年沒少叫人頭疼。」柳氏走到老夫人的另一邊，笑著替她拍背，一開口，就把沐棉釘死在了不省心的性格上。
老夫人扭頭，若有所思的看了柳氏一眼，並沒有接話。
柳氏拍背的手一頓，心下有些暗惱。
以往說起沐棉，老夫人可是立即就生氣的，如今居然都不接她的話。
那丫頭真是厲害啊，這才多久啊，就讓老夫人下意識的想要護著她了。
鄭媽媽深知老夫人的心思，輕笑著朝柳氏道：「夫人還是莫要過早下定論，都說一個巴掌拍不響，待三小姐與五小姐來了，問清楚了再定奪。」
柳氏聞言，差點沒繃住臉上的笑意。
「鄭媽媽說的是，倒是我草率了，總想著棉兒以往的行為。」
鄭媽媽扯了扯嘴角，並不接話。
夫人這意思，就認定了三小姐的錯，雖然她心下也猶豫過是三小姐不對，但結合近日三小姐舉止，鄭媽媽這一次卻不願貿然下這個結論了。
畢竟五小姐也不是個好欺負的。
沒多久，落之領著兩人進屋了。
「見過祖母。」
兩人紛紛給老夫人見禮。
老夫人看著披頭散髮狼狽不堪的沐棉跟沐如雪，氣得差點背過去。
「混賬，瞧瞧你們兩的模樣，簡直跟那市井小人一樣，哪裡有侯府千金的樣子，簡直糊鬧。」
沐棉抿唇，沒有開口，倒是身旁的沐如雪一跺腳，上前走了兩步，朝著老夫人抱怨了起來：「祖母，你可一定要為我做主啊，沐棉簡直就是個潑婦，上來就搶我的簪子，還打我，瞧把我這頭髮扯的，疼死我了。」
沐如雪今日穿著淺紫綉折枝梅花上襦，下面是一條白色的百褶裙，頭上原本挽著雙羅髻，這會早就看不出原形了，隨意一瞧，那白色的裙面上，還有好幾個腳印子。
肌膚晶瑩剔透，對著老夫人撒嬌時微微撅起的嘴頗有幾分可愛。
按照以往的經驗，祖母緊接著就是把沐棉狠狠的罵一頓，這般想著，沐如雪忍不住朝沐棉投去一抹得意的神色。
「沐棉，你說。」老夫人目光沉沉，道。
沐如雪說的，多半是真的了，畢竟誰也不會把自己打成這模樣，不過老夫人如今倒也不一面倒了，打架，總有個打架的理由。
不過姐妹之間打架，還是在侯府，這傳出去外人只會說他們沐家沒有家教，哪管你什麼理由，老夫人最生氣的，是這個。
沐棉看了一眼老夫人，慢慢跪下：「祖母，孫女知錯了，請祖母責罰。」
咦？這是認錯了？
不狡辯，不推託？
老夫人朝她投去意外的一瞥，面前的少女，比沐如雪更加的狼狽，那樸素的衣裳不只有腳印子，袖口裙擺處更是被人撕破了，一頭烏黑的秀髮沾著灰塵，沒有一絲點綴。
喔，不對，沐棉手裡正攥著一根簪子，那應該就是原先頭上戴著的。
再一看離沐棉不遠處的沐如雪，老夫人頓時氣得腸子打結。
沐如雪只是個庶女啊，哪怕模樣狼狽，頭上卻是珠翠圍繞，身上衣裙精美，哪哪都比沐棉好了一倍不止。
一府嫡女，就這身打扮？
一絲探究的神色，輕輕的劃過柳氏的臉，透著幾分慍怒，直把柳氏看得心頭突突直跳。
「認錯到是爽快，那就說說，你錯哪了？」
沐棉抬頭，認真的回道：「孫女錯在無視侯府聲譽，與妹妹打架，不管如何，在外人眼中，我們都是沐家兒女，代表的不是個人，而是整個靖寧侯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老夫人的眸光，在她的這番話下，微微發亮。
沒錯，她要的，便是兒孫後代能有這樣的絕悟。
內里不管如何爭，如何斗，走到外邊，他們代表的就是沐家，一個人行為有一絲踏錯，那被指責的，便是他們整個侯府。
「你到是明白得通透。」不知不覺，老夫人說話的聲音都柔和了起來，細細望去，眼中竟含著一絲淺笑：「那為何還是要跟你五妹動手？」
「祖母，孫女是人，心中哪怕再明白道理，也會衝動，沐如雪不過是個庶出，卻對我大不敬，所以我才打她。」
沐棉也不藏著掩著，大大方方的承認自己打人，倒讓老夫人不知該做何反應了，氣不得，笑不得。
沐如雪心下大驚，條件反射的便張口喊：「祖母……」
剛開口，老夫人便出聲打斷，並不是對她說話，而是看著落之，問：「落之，你說。」
就憑沐棉剛剛的那一番話，老夫人就更喜歡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