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試探
顧翩一路跑回攬月院,卻不見蘭草,倒是茉莉上前,「姑娘怎麼淋雨回來了?」
顧翩冷著臉瞥了一眼茉莉,睡眼鬆懈,明顯就是剛起來不久的樣子。
「不淋雨回來還等著你去送傘嗎?」
被嗆了一句,茉莉小臉一沉,佯裝沒聽懂顧翩的指責,「蘭草也真是的,不知道護著姑娘,若是姑娘病了,大夫人一定饒不了蘭草,姑娘快進去洗漱吧,免得著涼了。」
「你去把蘭草找回來。」顧翩說。
茉莉眉頭一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姑娘,外面下著這麼大的雨,奴婢……」
「怎麼,你這個奴婢倒比我這姑娘還要金貴了?」
茉莉搖搖頭,卻並未打算去找蘭草,她又不傻,這麼大的雨要是淋濕了,肯定會生病的。
「姑娘,一會兒蘭草就回來了,奴婢還是伺候姑娘去洗漱吧。」茉莉自顧自的一路小跑開,壓根就沒把顧翩的話放在心上。
顧翩的手指被攥的發白。
「姑娘!」
不一會蘭草濕淋淋的趕回來,顧翩忙問,「你去哪了?」
「三姑娘身邊的碧荷騙了奴婢,說是老夫人有事找奴婢,是奴婢不謹慎,上了碧荷的當,姑娘別站在門口了,快進去洗個熱水澡,奴婢這就去給姑娘熬一碗薑湯。」
顧翩被推入屋子裡,梳洗之後,鼻音很濃,嗓子也有些沙啞,看了眼碗中的漆黑的葯,腦海中不經意之間閃過一個念頭,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
「姑娘,快把葯喝了。」蘭草也淋了雨,有些頭重腳輕,走路虛晃。
「蘭草,葯太苦了,我想吃酸梅蜜餞。」
「姑娘等著,奴婢這就去拿。」
見蘭草離開,顧翩端著葯毫不猶豫的倒入了一盆花中,又在碗里倒了一盞茶,聽著腳步聲走近,舉著碗一飲而盡,眉頭緊皺,飛快的接過蘭草手中的蜜餞,遞到嘴裡,好一會眉頭才舒展。
「姑娘,快上床休息,發了汗明兒就好了。」
「蘭草有沒有喝葯?」
蘭草點點頭,「自然是喝了,奴婢不能倒下,奴婢還要照顧姑娘呢。」
顧翩乖巧的上了榻,腦子裡到現在還是暈乎乎的,鼻子也堵了,聞不到一點氣味。
等到了夜裡,顧翩故意踢了被子,等到了次日,顧翩果不其然病的更嚴重了,蘭草一摸顧翩的腦門兒,有些燙手,「不成,得請個大夫瞧瞧。」
「只是淋了雨,至於這麼大驚小怪嗎,若是被大夫人知道了,還以為姑娘嬌氣呢,喝幾碗去風寒的葯要不了一兩天就好了。」茉莉撇撇嘴,就是一個庶出罷了,至於這麼嬌氣么。
蘭草蹙眉,「主子也是你能隨隨便便議論的?」
茉莉被吼了一句,將手裡的水砰的一聲放在了桌子上,扭頭就走,蘭草氣的不行,茉莉在攬月院就不是個幹活的,偷奸耍滑,時不時的給添堵,蘭草一向是能忍就忍,因為茉莉是陶氏給的,可這次觸及到了顧翩,蘭草實在是氣不過。
「蘭草,算了吧。」顧翩睜著迷迷糊糊的眼睛,手拉著蘭草,「我沒事,喝點葯就行了,還是別驚動母親了。」
蘭草心疼極了,「姑娘等著,奴婢這就去熬藥。」
一連三日,顧翩都在告假沒去學堂,引起了陶氏的注意,陶氏親自來了一趟,乍一看顧翩病懨懨的樣子,眉頭緊皺,快走幾步坐在了床前,「這是怎麼回事?」
「回夫人……」
「母親,不要怪茉莉,茉莉也不是有心攔著不許女兒去看大夫的,女兒身份卑微,不能給母親添麻煩。」顧翩忙開口打斷了蘭草的話,「這幾日茉莉給女兒熬藥很辛苦,女兒……咳咳。」
顧翩沒說幾句話,就開始劇烈咳嗽起來,瞧那架勢都快上不來氣了,陶氏掩鼻不著痕迹的後退一步。
「那日女兒淋雨,茉莉也很自責沒有去送傘,偏偏蘭草被老夫人叫過去問話了,是女兒的身子不爭氣。」
蘭草不明白自家姑娘為什麼要這麼說,悄悄抬頭看了一眼陶氏,陶氏臉色陰沉如水,斜了眼茉莉,茉莉腿一軟立即跪在地上。
「是你攔著姑娘不許去找大夫的?」
茉莉搖頭,「奴婢……奴婢沒有,是蘭草攔著不許去找大夫,蘭草生怕夫人添麻煩,才會攔著不讓,和奴婢無關啊。」
陶氏又瞥了一眼蘭草虛弱的樣子,再看看茉莉語氣中足,養的白白嫩嫩,倒像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姑娘,而蘭草身上還有一股子藥味,明顯就是熬藥來著。
「出去跪著!」陶氏冷聲道。
茉莉一愣,被陶氏狠狠瞪了一眼,哪還敢耽擱,麻溜站起身退到廊下跪著。
「去請大夫!」
很快大夫就來了,替顧翩診脈,又給顧翩開了一些葯,陶氏一臉心疼,「你這孩子就是多災多難,那日也是不湊巧,茉莉這丫頭是個糊塗的,一會母親就給她一個教訓,你乖乖休養身子,缺什麼只管叫人去找母親。」
顧翩一臉感激,「多謝母親。」
待了一會陶氏就稱還有事沒處理,匆匆離開,臨走前留下一個丫鬟彩月守在攬月院,茉莉被彩月狠狠訓斥了一頓,嚇得茉莉連連求饒,老實許多。
趁著沒人,蘭草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顧翩,「姑娘,你……你是不是?」
蘭草又不好意思直接問出口,也許是她多想了吧,姑娘才八歲,怎麼會有這樣的心機?
顧翩擠出一抹燦爛笑容,「茉莉欺負你這麼久了,我也替你教訓教訓她。」
「姑娘?」蘭草驚住了,什麼時候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也學會了心機?
顧翩將腦袋搭在了胳膊上,聲音悶悶的,「我在想究竟是什麼理由能讓母親一直遷就我,又能遷就到什麼地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