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荒野求生
寶駿730的後座被拆除,兩側安裝了摺疊座椅,陸離嘴上貼著膠布,蒙著頭套,手和腳反綁在後背。
這叫捆豬法,用的是降落傘繩,直徑雖然只有0.35MM,但擁有1000磅的拉力,就是一頭大象被捆上也難以掙脫。
陸離兩眼一抹黑,但可以清晰的聽到沉重的呼吸聲,車內除了他有四個人,而且都是糙漢子。
這是遇到綁票的了?自己身無分文,衣著破舊,平時吃飯都是米飯鹹菜,傻子才綁一個窮光蛋。
雖然身陷危機中,但陸離並沒有驚慌,他扭動手臂,繩扣非常結實,憑藉自己的力量根本掙脫不開。
「老實點!」
陸離的小動作被發現,換來的是45碼的大頭皮鞋,和額頭的親密接觸。
車上的其中三人開始了對話,南腔北調哪的口音都有,饒是陸離精神堅韌,也聽得毛骨悚然。
「疤哥,現在就動手吧,一刀抹了脖子,乾淨利落。」
陸離左邊傳來一口湘南蹩腳的普通話,還伴隨著抽刀聲。
刀疤臉點燃一支煙,啐道:「艹!把車整埋汰了咋整?這車老子還要呢。」
一個豫西口音的漢子道:「在車上鋪上塑料布不就行了。」
「叼毛,你倆竟整那費事的,弄野地里埋了多乾脆。」一個桂地口音的漢子說道。
幾秒的寂靜后,疤哥說道:「那行,鐵鍬準備了嗎?一會讓這小子自己挖坑,然後拍照片給老闆發過去。」
幾個人如同街邊吃烤串吹牛皮,隨意幾句話決定了陸離的生死。
通過對話,陸離知道對方不為財,而是想要他的命,可自己一直低調做人,可以說窩囊做人,從來沒有跟誰結怨,到底是誰想要置他於死地?
現在不是考慮仇人是誰的時候,因為寶駿730已經下了公路。
鄉間小路坑窪不平,寶駿730屬於商務車,無法勝任這種路面,車速明顯降低,不一會就趴窩了。
「艹!這比地方還修個毛的路!」
疤哥罵了一句推門下車,車裡的幾個人也扒開車窗向外張望。
路面被挖開一條六十公分的深溝,裡面鋪著天然氣管道。
漆黑的夜空無星無月,空氣悶熱讓人喘不上氣,似乎預示著一場暴雨即將來臨。
這是一條土路,早已被路過的車輛碾壓的坑窪不平,一會要是真下起了雨,以寶駿730的動力,他們肯定回不去了。
四周寂靜無人,疤哥衝車內喊了一嗓子,「把人弄下來,在這解決吧。」
湘南漢子轉過頭,眼前閃過一絲寒芒,頓時脖子一涼,用手一摸,鮮血噴涌,壓都壓不住。
湘南漢子茫然的看去,就見剛才還捆的結結實實的陸離,此刻已經恢復了自由。
就見陸離左手帶著一隻護腕,下面懸著一根比髮絲還細的金屬絲線,尾端連著一柄小金刀,刀尖還在滴血。
一道閃電劃破蒼穹,照亮了陸離有些猙獰的臉,他彷如死神一般。
旁邊的豫西漢子驚愕無比,他急忙摸向腰間的手槍。
陸離比他的速度還快,揚手一彈金刀飛出,如毒蛇一般纏上了他的脖子,然後輕輕一拽。
豫西漢子聽到自己頸骨被利器切斷的聲音,眼前的世界旋轉,他看到一個無頭的身子端坐在座椅上,然後整個世界陷入了黑暗。
「啪!」
清脆的槍聲響徹荒野,遠處棲息的野鳥被驚飛,子彈洞穿車皮,擦著陸離的頭皮飛過。
疤哥持槍向車內連射,陸離在車內翻滾,一把抽出無頭屍腰帶別著的手槍。
這柄手槍已經上膛,一扣就響,省去了開保險上膛的麻煩。
二人相隔不足五米,這就是一場面對面的互射,十幾發子彈瞬間傾瀉完畢,手槍空倉掛機,纖薄的車殼被打得千瘡百孔,碎玻璃撒了一地。
陸離並沒有傻站著和疤哥互射,而是躲在了屍體後面,擋住了大部分子彈,陸離只是手臂和腿部被流彈擦傷。
相比陸離,疤哥卻沒有那麼幸運,他中了三槍,一顆子彈進入肺葉,此刻正躺在地上吐血沫子。
陸離從車上下來,那個長發遮面的男子正站在不遠處,冷冷的盯著他。
湘南漢子被殺后,長發男就站在遠處靜靜地觀看,直到疤哥被打死,他也沒有出手的意思。
長發男和這三個殺手並不認識,而是被老闆臨時拼湊起來的一支小隊,目標就是擊殺陸離。
這三個人是刀頭舔血的悍匪,每人至少背著兩條人命,對於普通人來說,他們是極度危險的人物,可在長發男眼中,他們不過是螻蟻般的存在,不屑於跟他們為伍。
如今三人被反殺,這次的功勞全都歸長發男所有,四份錢全部落在他一人的口袋。
天際悶雷滾滾,山雨欲來風滿樓,狂風捲起亂草,刮過這片荒地,空氣變得涼爽,可陸離鬢角流淌出細密的汗珠。
剛才和三個悍匪廝殺,他都沒有如此緊張,這個冷靜的可怕的長發男,給他一股無法名狀的壓迫感。
長發男就像一條蓄勢待發的毒蛇,靜靜地隱匿在黑暗中,不動則已,一動必殺。
「誰派你們來的?」
陸離不敢妄動,他打算摸一下對方的底細。
長發男並不答話,因為他動了。
動作緩慢,可眨眼來到近前,陸離大驚,抖手腕金刀飛出。
長發男屈指一彈,金刀噹啷一聲倒飛,與此同時出掌按在陸離的胸口。
陸離感覺自己好像被一列火車撞擊,張嘴噴出一口鮮血倒飛出去,撞在身後的寶駿730上,車體瞬間變形,整輛車橫移半米,車輪在地上拖出一條深深的痕迹。
從長發男逼近陸離,再到彈飛金刀,然後出掌拍飛他,整個過程不到一秒。
陸離掙扎著從地上爬起,嗓子腥舔,張嘴又噴了一口鮮血。
這一掌勢大力沉,陸離感覺五臟六腑都移位了,每一次呼吸肺部都傳來劇痛,肋骨至少斷了三根。
見陸離居然站了起來,長發男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一抹驚訝,難怪老闆會派他來,這個青年雖然經脈俱斷,已經成了廢人,但依然不可小覷。
「玄武境高手!」陸離擦了把嘴角的鮮血,冷笑道:「真瞧得起我這個廢人,居然派一個武道高手過來,讓我陸離受寵若驚啊!」
在車上,陸離還奇怪自己怎麼會招惹這幫亡命之徒,當長發男出手后,他終於明白了,想讓他死的,是二叔!
陸離並不是普通人,他曾經也是一名武道高手,而且是武道天才。
六歲入黃武境,十歲進階玄武境,十五歲突破地武境,同齡中無人可比。
正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陸離也不例外,陸家在武林中地位頗高,家大業大,族人為了爭奪權勢,整日明爭暗鬥,而陸離就是內鬥的犧牲品。
一代天驕就這樣跌落神壇,落個經脈俱斷,武功全廢。
曾經跟隨他的小弟反水,成了某些人的幫凶來欺負他,和大門派的婚約被毀,曾經的未婚妻對他冷嘲熱諷,人人都把貶低他、排擠他當做一種榮耀。
陸離嘗盡人間冷暖,他心灰意冷,在一個深夜離家出走。
八年隱忍,他們還是不打算放過自己,陸離心中燃起一團怒火,難道非要趕盡殺絕才甘心嗎?
一道閃電撕破夜空,緊接著天雷滾滾,豆大的雨點砸落。
陸離抹了一把和著鮮血的雨水,眼中燃起狠厲的光芒。
我本想平淡度過一生,可你們咄咄逼人,泥菩薩還有三分火氣,我陸離更不是天生的軟蛋。
雨越下越大,天地被雨幕連成一片,大雨澆透了二人的衣服,長發男有些焦躁了。
「乖乖受死,我可以給你個痛快!」
陸離冷笑一聲,道:「想要我的命,儘管過來拿,就怕你沒這個本事!」
翻手腕,金刀在手,陸離做出進攻的姿態,雙足猛然發力,腳下踏起大片的泥水,如一發炮彈直奔長發男。
面對玄武境高手,防禦是下下策。
武道境界等級森嚴,黃武境雖然是最低境界,擊殺十個訓練有素的特種兵,簡直輕鬆加愉快。
而黃武境和玄武境的實力差距,就像綿羊和老虎。
二者對決,黃武境只能乖乖受死,不過自古以來,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敢越級挑戰,除非他瘋了。
見陸離主動攻擊,長發男發出一聲輕蔑的冷笑,他彷彿看到一隻螳螂向老虎揮舞著手裡的鐮刀,那麼的可笑。
老虎若想,只要輕輕抬爪子,就能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螳螂給碾死!
「你著急去投胎,那我就送你一程!」
長發男低喝一聲,手臂暴漲,袖子瞬間四分五裂,凝聚起千斤的力量,向虛空打了一拳。
「砰!」
一聲音爆以長發男的拳頭,向四周炸開,漫天的雨水被一股無形的氣波彈開,造成了短瞬的無雨地帶。
陸離就像被擊中的棒球,瞬間倒飛,在空中如斷了線的風箏搖曳。
「砰!」
長發男腳下盪起一圈氣波,身影模糊,瞬間消失在原地,在出現時,已在半空中。
「死!」
「砰!」
長發男在空中一個鞭腿,陸離如炮彈砸落在地,在泥濘中滑出十幾米才停下。
「噗……」
陸離接連噴出三口鮮血,長發男狂暴的真氣將他五臟震裂,體內氣血翻江倒海。
這就是武道高手和凡人實力上的差距,就算陸離拼盡全力,也是望塵莫及,莫說傷他一根毫毛,就是近身也難如登天。
「你可以安心去死了!」
長發男探手掐住陸離的脖子,將他高舉在空中,五指緊扣,窒息感傳遍全身。
陸離四肢亂蹬,雙手拍打長發男的手臂,可長發男如一座大山絲毫不動,一切掙扎都是徒勞。
「蜉蝣撼大樹!」
長發男輕蔑冷哼,五指再次收緊,陸離的臉瞬間變成豬肝色,雙眼翻白,四肢無力垂下,抽搐不停。
就在陸離瀕死的時刻,他的眉心突然暴起刺眼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