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寂靜的焰舞城(二)
懸河突然記起了,那個水晶球自己不是把它放在床下的石匣內很久了嗎?自從自己六歲之後學習著幫助父親處理族內的事物之後,那個裝著他童年的許多小玩意的石匣就很少打開過,這個水晶球放在裡面大概有七八年的時間都沒有拿出來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桌子上?
想到這裡懸河幾步奔到床下搬出了石匣,打開,一把石刀、彩紋的石頭、自己畫出各種修魔獸的一個獸皮本子、一個小時帶著的純金項圈,上面鑲嵌著一顆藍寶石。還有石頭雕刻成的一組十二個正在狩獵的小人、一截繪圖用的彩色碳條、母親送給他的一塊玉佩、父親獵殺了一條罕見的蜥蜴得到的避火皮甲,皮甲的胸前畫著一個兔子,那是他小時貪玩亂畫上去的。大長老送給他的一個石幣袋子,裡面還裝著幾枚石幣和銅幣,石幣是他們焰舞族人之間換東西用的,而銅幣則是紫月族交換東西用的,他還記得大概是他五歲左右的時候,自己纏著大長老要那幾枚罕見的銅幣很費了一番力氣,最後他幫大長老抓了十條鬼嬰才換來,為了抓那十條鬼嬰足足浪費他一個多月的時間,其實大長老哪是為了要鬼嬰,只是要鍛煉他而已……想到這裡,淚水又奪眶而出。
「懸河。」
這時落雅也走了進來,看到懸河的神情知道他是看到這些東西想到了傷心的事情了。隨手拿起匣子內的獸皮本子翻了起來。懸河平定了一下情緒,隨口問道:
「大家還好吧,有沒有發現什麼?」
「沒有。」
「但是我發現了奇怪的事情,有人翻過了這個石匣,還把我小時玩過的水晶球擺在了桌子上……對了,還有這個獸皮本子,因為面積大,我一直是把它放在石匣的最底層的,可是現在它卻被拿到了上面。」
「來的這個人似乎對你小時的生活很感興趣啊。」
落雅隨口說道。
懸河覺得落雅的話極有道理,他想到這裡又返回父母的房間,仔細觀察著父母房間內的每件東西,可是卻未發現任何不同。
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間,將石匣放回床下,對落雅道:
「我們走吧。」
「你不帶走那些東西嗎?」落雅依依不捨地望著留在石桌上的水晶球道。
「不了,看到了也是徒增傷心。既然來到這裡的陌生人對它感興趣,就留給他吧。」
懸河苦笑著望了一眼水晶球,帶著落雅離開了房間。
大家都進城了,聚在焰舞城中心的廣場上,在廣場中央,一座高大的九色石雕成的火焰雕塑氣勢雄渾,火焰的中間兩隻眼睛栩栩如生,這樣的火焰雕塑是每一個屬於焰舞族下屬部落都有的,但是只有焰舞城和周圍的六個大部落的雕像下面藏有密室和真火。
「懸河,你們有什麼發現?」落寞見二人從石堡內走出來問道。
「沒有別的發現,這裡的確是有人來過了,裡面的東西被動過了,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還是焰舞族的舊相識。」
「怎麼這麼說?」
「因為他動過的都是我小時用的一些舊物。」
「這樣的話,那這城裡也應該是這個人清理的,懸河,你父母在世時有沒有提到過什麼焰舞族之外的朋友?」
「沒有,焰舞族之外他們提過最多的就是紫月王了。」
「……」
落寞和落雅想到了自己紫月城現在不知什麼樣子了,心裡都難過起來。懸河看到他們的神情不覺有些自責,後悔剛才不該說得那麼突兀,忙岔開了話題道:
「今天天色也不早了,我們今晚就在焰舞城中過夜吧,雖然這裡房屋眾多,但是分散開住有了危險一時很難照顧到,我們就聚在這廣場周圍,老人孩子和沒有戰鬥力的人住進石堡和貼近廣場的石屋,其他人就在這廣場上過夜,每五百人一組,每組選出幾個人輪流守夜,好了,大家去準備睡覺吧。」
「遵命。」眾人齊聲喊道。
懸河苦笑了一下,然後自己找個僻靜的地方坐了下來,落雅也坐在旁邊。不遠處,無邪遣走了幽靈鹿,將圓木布好了陣勢,然後和小火苗、青蛇走進陣中躺了下去。
一個焰舞族人見到無邪的舉動,一時好奇心大發也走入了陣中,可是只走進了幾步,不知從哪裡出現一團黑雲將他纏繞住,緊接著陣中傳出一陣隆隆的雷聲、猶如無數陰魂的厲哭慘叫,幾乎就在片刻之間,那人噴出一口鮮血倒在了地上。
無邪聽見聲音「呼」地跳起,手中光華閃動間,接近那人的幾根圓木變換了一下位置,立即,環繞住他的陰雲不見了,雷聲也停息了,無邪和小火苗幾步竄過去查看傷勢。眾人一陣大亂。
「喂喂喂,你沒事吧?我說你這人沒事做你一邊玩去啊,你跑我這陣里湊什麼熱鬧啊,懸河大哥,快過來下,快點啊。」
無邪手裡一邊胡亂搖著倒地的人一邊大叫、埋怨著。小火苗皺著眉一聲不吭,神色焦急。
懸河和落雅應聲趕到,只見那個人已經昏迷不醒了。
「怎麼回事?」
懸河以為是有敵人來襲,驚問道。
「懸河大哥,這可不怪我,我剛剛布好了索命陣進去休息,這個傢伙就從鬼門走了進來,攔都攔不住啊。」
「你沒攔。」小火苗在旁邊望著無邪,誠實地說道。
「小孩子一邊呆著去,去,陣裡邊去,別在這煩我。」
小火苗在無邪的吆喝下低著頭進了陣里。這時鬼嬰王在旁邊見了,乘著無邪正和懸河說話之際也偷偷地鑽進了陣里。原來-經過幾天的觀察它早就發現無邪這個陣內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可是也知道這陣極其複雜,不是誰都可以隨便進的,所以乘著無邪將陣法變化之後忙潛了進去。從這點看來這個鬼嬰王可比那個焰舞族人要聰明伶俐多了。
「無邪,說清楚點,什麼鬼門?」落雅急問道。
「我這個陣布好了,誰也別想走進來,你們看到那些圓木之間的空隙了,分別是驚門、傷門、恐門、危門、死門、鬼門,沒有一處門是安全的,只要走進來,也沒有人能安然無恙出去的,可是從別的門進來頂多就受點傷,他倒好,直接從鬼門往裡進,這個門我放了十萬惡鬼直接取命……」
「好惡毒的陣啊。」
「它越惡毒,我呆在裡面也越安全嘛,懸河大哥,別的先別說了,快去叫落寞姐來看看,還有救沒救了。」
「對了,落寞,落寞呢?」
懸河說著轉身四處尋找,眾人也都一起尋找。
不遠處,落寞正坐在安靜的地方對月修鍊,只見絲絲縷縷冰藍的月光組成一個個光環圍繞在她身周,宛如天仙般的姿容平靜而安詳,那是一種在無極流沙無邊的殺戮中還帶著仁愛的一種美,那是一種不容褻瀆的聖潔,彷彿救世的仙子降落世間。
在眾人的慌亂之中,落寞那種恬靜的美一時之間讓所有人都為之讚歎。竟沒有一個人有勇氣上前去打斷那種恬美。
這時落寞緩緩睜開了眼睛,望著大家微笑了一下,然後坐在原地,抬起手來,一道冰藍的流光遠遠落在那個奄奄一息的人身上,片刻之後,那個人呻吟著醒了過來。落寞收回了治療之力,道:
「好好休息。」
然後又閉上了雙眼。
眾人慢慢的回復過來,也開始忙著整理一下隨身的衣物,準備席地而睡。無邪嘟囔著警告大家,以後沒他的允許誰都不許隨便進陣,然後也走進陣中睡覺去了。懸河和落雅又回到原處靠坐在一起。
周圍慢慢回復了平靜,誰也沒有注意到,在焰舞城上方的雲端,那裡站著一個人,一襲黑色的戰袍,臉上帶著一個銀白色的面具,此時正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落寞那張恬靜到絕美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