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動力

阿芳回鄉下娘家住了一個月了，秋收時節，正是缺少幫手的時候，對於阿芳的突然返鄉，沒有人提出疑問。[手打吧(www.shouda8。com)瘋子手打]兒子長年住在姥姥家裡，對阿芳這個親媽倒是有些生分，每天放學回來，怯怯地看著阿芳接過自己的書包，身體僵硬地接受著阿芳的擁抱，只要阿芳一鬆手，兒子便箭一般地射了出去，直到吃飯的時候才能看到兒子的身影。

阿芳很內疚，她覺得對不起兒子，兒子太可憐了。兒子生下來就交給姥姥撫養，一晃兒都快到十歲了，原以為過兩年日子好起來，把兒子接到城裡去上學，接受最好的教育，將來考上大學，有文化、有本事，有個好工作，別像自己和小林這樣沒有一計之長，到處給人打工，說下崗就下崗，日子過的這樣艱難。可是這艱難的日子也過不下去了，家也在一夜之間給毀了，阿芳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但對兒子來說缺爹少娘和缺娘少爹是一回事，總歸沒有一個完整的家了。在城裡這樣的孩子叫單親家庭，在鄉下就是沒人要的孩子了，會被人欺負，被人瞧不起的。

阿芳爹先發現了問題。

深秋的夜晚已經有些寒意，阿芳爹披著一件外衣，坐在已經鋪好被褥的土炕上，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袋，阿芳娘已經迷迷糊糊地快睡著了，卻被阿芳爹的一句話給驚醒了。

「阿芳這孩子有事兒瞞著我們。」阿芳爹在炕沿上敲了敲煙袋鍋，捻了一些煙絲兒進去，又劃了根火柴點燃了，吧嗒吧嗒地抽起來。

「能有啥事？難道和小林離婚不成？」阿芳娘也是個直腸子的人。

「興許吧！你明天找個機會問問閨女。」阿芳爹給阿芳娘下了任務。

阿芳娘哭了，當娘的哪有不了解自己閨女的？阿芳和小林結婚這十多年，啥時候回家呆過這麼長時間的？當初孩子還在吃奶時送過來，阿芳也只呆了半個月，硬是狠狠心把奶給忌了，好在鄉下的孩子皮實、好養活，湯湯水水的一晃兒也把孩子養大了。

孩子大了，兩個人卻鬧離婚，阿芳娘真是想不通。

阿芳娘一晚上沒怎麼合眼，早晨起來時見阿芳已經做好了早飯，阿芳娘的眼睛又濕潤起來，她趕緊端盆去洗臉。

「趁今天天好，我把前後窗戶封上吧。」吃飯時阿芳對爹娘說。

阿芳爹不吭聲只顧低頭吃飯，阿芳娘只好嗯了一聲。

阿芳爹開著四輪子車去送公糧了，兒子也去上學了，家裡只剩下阿芳和阿芳娘兩個人。

阿芳娘看著阿芳麻利地擦完前後的窗戶，話到嘴邊卻不知該怎麼出口。

「娘，幫我找床舊床單。」阿芳對娘說。

「哎，好。」阿芳娘找出兩床沒用的舊床單，阿芳挑了一個舊一些的，嗤嗤幾下就撕成了布條，讓娘幫著刷漿糊，自己則站在凳子上開始糊窗戶。

阿芳娘總算找到了機會，她清了清嗓子開口了。

「芳兒，娘問你，你回來這麼長時間小林不想你？」阿芳娘說。

「不想。」阿芳接過娘遞過來的布條，小心地粘在窗框上。東北有句俗話叫「針鼻兒大的窟窿斗大的風」雖然有些誇張，但糊窗戶是為了保暖，糊嚴實些還是很有必要的。

「娘問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和小林分開了？」阿芳娘又說道。

「娘」阿芳說不下去了，委屈的眼淚噼里啪啦掉了下來。

「好好的，這到底是為啥呀？」阿芳娘摟著閨女哭成一團。

阿芳始終沒有說出離婚的原因，卻說了自己今後的打算，等活兒忙完了，自己還要進城去打工，等有錢了就接兒子進城去讀書，考大學，一定要把兒子培養成人，將來有出息。

晚上睡覺前，阿芳娘把阿芳的打算告訴了阿芳爹，阿芳爹嘆了口氣說：「閨女能有這個志氣，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