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一夜命勢起
」大......大當家!」李四齣來了,哆嗦著站在典霸面前,嚇得手腳冰涼。
「你不是說我三弟就是這位少俠殺的嗎!」
「是一個光頭殺的,但他們肯定是同夥!我們被他打跑後半路就遭了那人黑手。」李四繼續狡辯,因為現在所有同僚都把他當成這場慘劇的罪魁禍首。若開頭真是他個人言語所造成的誤會,怕是會死得很難看。
「哼,我之前要是想殺你們,你們能有機會出這個村子嗎?」習善輕蔑道。
謊言在事實面前通常顯得拙劣無力,事實勝於雄辯。
「你你你你......」
典霸此時心裡哪還不清楚誰是誰非,憤然丟出手中的半截砍刀,「噗!」地插進李四的腦門正中。
「噗通!」屍體仰面倒地,眼中是難以置信的駭然,死不瞑目。
可霸天寨其他人眾則心中如釋重負,因為只有李四死了,他們才能活。
大當家丟刀后單膝跪地,面色愧疚的朝著習善拱手致歉道:
「誤會因此人而起,還望少俠贖罪。」
此時由不得典霸繼續顧忌面子,只要能活下去,哪怕磕百八十個響頭他也不會有一絲猶豫。
「記住我的話,沒有下次。」習善俯視跪倒之人,淡然收刀,居高臨下地開口。
「在下定當銘記於心!」典霸低頭,話語斬釘截鐵,看似謙卑,神色卻隱於下方。
「滾吧,倒是挺會說話,我看你不如去考個功名。」
習善說完自典霸右側走過,暖光下的少年雖衣物不整、臟兮破損,卻別有一番風華恣意。而後方半跪之人則橘黃壓背,正面前身完全隱沒於影,如石雕般不敢妄動。
霸天寨眾人見習善走來萬分警惕,始終與其保持距離,前者每走一步,他們便跟著同時后挪。
直到少年遊俠敲開了吱扭作響的破木門,所有人吊著的一口氣才終於放下。
「還愣著幹什麼,走了!」半跪著的大當家起身喝道,旁邊趕忙來人攙扶。
「等會兒,之前的幾個也一起帶走。」年輕煞星那懶洋洋的聲音從他身後飄來,刺得他一個機靈,差點以為這祖宗變了主意要趕盡殺絕。
習善倒毫不在意典霸的反應,而是從院內將先前捆綁著的幾人扔出,微笑著關上院門,眼神中的冰冷在閉門最後一刻才收斂不見。
隔著一道牆,亂糟糟的響動重現,只是沒有一人膽敢說話。很快,蹄聲接二連三的迅速遠去,村中歸於平靜。
在門后仔細聆聽的習善轉過身,發現蕭夢正一言不發地站在自己身後,俏臉微紅,手中捧著乾淨的紗布。
「去屋裡躺著,我幫你擦擦身體,包紮一下。」
「男女授受不親,我自己來。」習善說著便要搶奪紗布,卻被後者早有預料地護在懷中。
「你都把我看光了,怎麼,一個大男人反倒害羞起來了?」蕭夢媚眼如絲,語氣輕佻地挑釁道。
「得!我只脫上衣。」
沒想到習善這麼輕易答應,以為要費些功夫的蕭夢被搞得措手不及,情場老手的她愣了一下,心口小鹿亂撞。
再看,那少年已經擦肩而過走進了屋子,背影轉入門內。
她趕忙小跳著跟上,身上的紅衣隨著腳步起伏,好生歡快。
當瓊鯤燭被點亮,屋門關閉,白光在窗上映出二人剪影。
坐在床邊的女子將少年按在床上,浸濕的毛巾開始輕輕擦拭,但拿毛巾的手卻不老實,總假裝不小心地撓癢亂摸。後者羞憤的責怪聲不時從屋內傳出,與之合拍的,是銀鈴般的俏皮笑聲。
終於一炷香后,後背的傷口清理包紮完畢,蕭夢被趕了出來,留下習善獨自包紮腿部的傷口。
今夜,說好給她的床被某人霸佔了,女子要與相伊為伴。
可心裡,從未有過的甜蜜將是蕭夢入眠最好的引子。
好夢。
屋內的倒影吹滅白光,院中重歸黑暗。而另一處地點,則燃起了滿堂橘黃。
回到山寨的典霸將所有人召集至坐天堂,端坐高位的他看著左右手空空的兩把椅子,心中的恐懼褪去,壓抑的怒火爬上臉龐。
「把那個孫子的信息給老子散出去,讓江湖知道他有把無堅不摧的蓬萊寶刀,還有獨絕天下的武學秘術,得之,可享一縣供奉,可同境以一敵十!
踏馬的,老子搞不了你,總有人能要了你的命。
等你死了,嘿嘿,我讓那全村的人陪葬!」
下首眾人交頭接耳,有人忍不住開口問道:
「大當家,有些誇張了吧?」
「誇張?我看還不夠誇張。」
典霸獰笑道,兇狠奸詐的目光看向門外的無盡黑暗。
隨著他的視線前行,扶搖直上,是群星亂點的蒼穹。在同一片夜空下,東南方有座催雲城,那是荀天養的家鄉。
入城是一道筆直的中央街道,可容三輛馬車并行。現已值夜深,催雲不似小田與大京,此刻城中已宵禁多時。
西城門上,一名站在城牆邊緣小解的兵卒剛脫下褲子,就望見一匹價值千金的駿馬從城外飛馳而來。
「老錢,有馬!」
「哪兒?」窩在牆頭打盹的一名老兵嘟囔著起身查看。
直到那駿馬越來越近,二人才看清,原來馬背上還有一名身穿紫黑盔甲的高大人影,剛才因為距離太遠與黑暗融為了一體。
「照個明,小心點。」名叫老錢的老兵從背上拿下一張弓,一手抽出箭壺中的箭矢在旁邊的火盆中引燃。
「老錢,這不會是個將軍吧?」慌慌張張提上褲子的小兵兩手撐著牆沿,探頭眯眼道。
「那種樣式的盔甲我在咱們大呈可沒見過,平民私藏甲胄可是得殺頭的!你他娘的探那麼出去幹嘛,想死啊,打起精神!」
老錢說完手上一松,前端燃著火焰的箭矢精準地射在城門下方的火架。
「哄~」
火焰熊熊燃燒,四周登時一片通明。
騎馬披甲之人自然是從小田縣跑死數匹千里馬返鄉的荀天養,他一路幾乎都是在馬背上過活,緊繃的精神隨時可能崩斷。
「開門!」他大吼一聲朝城牆上方望去,於城門口拉動韁繩,停下馬蹄。
幸好催雲城算是內地城鎮,城外沒有護城河,否則今夜想進城怕是得費一番功夫。
「你踏馬誰啊開門?你......我去,荀哥?」小兵在火光下看清了來者面容,罵到一半改為驚呼。
「老錢,是荀家的少爺。」
「他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這不是給咱們找事做嗎?趕緊招呼一下兄弟,我先下去望風。」老錢說完迅速跑下城牆。
約半柱香的功夫,今夜值守的六人將城門打開了一道縫隙,荀天養策馬而入。
「荀哥,你咋回來了?」最先認出荀天養的小兵擋在馬前問道。
「小楊,我家如今怎樣了?」荀天養沒有回答對方,而是開口詢問。
「你...你家,你先跟我上城牆,我們慢慢說,可千萬別衝動!」
小楊對周圍人使了個眼色,於是值守城門的眾人便跟著一起勸誡。
荀天養思來想去覺得自己確實需要先養足精神,打探好事情虛實才能有所行動,萬不可大老遠趕來結果卻給仇家送了顆人頭。
於是身材異常高大的少年點了點頭,翻身下馬,隨這些兵卒走上城牆。
「我滴個娘嘞!荀家小子你咋長這麼高了?」老錢看著比自己高出三個頭的小夥子驚道,心中不由得一陣沒底。
「不知道,就這麼長的。」
「這還有點吃的,荀哥要不要來點,在路上沒怎麼吃飯休息吧?」小楊招呼著進入城門樓,裡面還有宵夜時吃剩的酒肉。
「行,吃點。」
「您這身甲哪搞的?現在還練著千牛刀吶,如今的功夫肯定比我們強多了。」小楊嘴下不斷,似乎是個話流子。
「奇遇所得,刀是得練,不能落下。」荀天養說完不再言語,對著放涼的肉食大快朵頤起來,潮落也隨手立在牆邊。
干下一碗酒,身材高大的少年看向圍著自己乾瞪眼的眾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從懷中摸出一塊碎銀扔給小楊,道:
「說說吧,我們家現在咋樣了。」
「荀哥,我說了您可別生氣,別衝動。」
「別墨跡了,說吧。」
「荀家,已經沒了。」
「嗯,繼續。」
「高縣尉收了您家的地,還有沒死的下人。聽說,聽說令妹逃過一劫卻......卻......您明白吧?」小楊滿臉為難,已不知如何開口。
「姓高的!我要他全家陪葬!」荀天養哪怕早有預料,仍是難掩心中暴怒。罵聲中內力鼓盪,一拳砸下,地磚瞬間龜裂。
這一手,嚇得其餘五人心中犯怵,直咽唾沫。
粗心大意的少年情緒波動下卻是沒察覺人數異常。
「稍安勿躁,事已至此,小荀你得從長計議,把火發在死物上也無濟於事啊。」老錢在一旁安慰,老氣橫秋。只見他手捋鬍鬚,擺出世外高人的樣子。
「你是...老錢?」荀天養綳著臉移動目光,此時才認出這位老鄉。
「是我,離鄉多年連我這老漢都沒認出來。」
「多謝鄉親們款待,待我報了家仇,定當后謝。」荀天養一路奔波早已疲憊,又心緒時長波動,早已無力與人辯解。此時起身抱拳,準備離開。
見狀眾人趕緊阻攔,小楊急道:
「哎,荀哥,不如今夜就在這睡一覺吧,我們是最後一班,後面沒人輪換了,您就放心在這兒休息。」
見小時玩伴一副熱切好心的模樣,耿直的荀天養沒有多想,道了聲謝便蜷在牆角。
放鬆心身的他剛閉眼就直接睡了過去,鼾聲如雷。
堵在城門樓口的五人見狀鬆了口氣,互相使了使眼色,小楊輕手輕腳地拿起靠在牆邊的千牛刀潮落,跑了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荀天養恍惚間覺得心焦神躁,夢中一道似曾相識的聲音不斷地催促:
「醒來,危險!醒來,危險......」
「啊!」少年猛地驚醒起身,挪動屁股背靠牆壁,迷迷糊糊的朝四周環視。
還是睡前的城門樓,火盆已經熄滅,黑暗中三名守夜兵卒在對面靠牆而睡,自己的潮落卻不見蹤影。
「噠噠噠噠噠噠!」這時,下方傳來眾多急促的腳步聲,與之相伴的還有盔甲間互相摩擦的聲響。
荀天養此時才知道被算計了,果斷起身。動作卻驚醒了一名兵卒,此人瞪大眼睛想大喊報信,卻見對面那魁梧的身影眨眼沖至其近前,碩大的拳頭蓋臉而來。
「嘭!」
一聲悶響,這名兵卒直接昏死過去,鼻血噴濺,頭似乎都扁平了些。喜歡兩個人的遊俠請大家收藏:(www.shouda88.com)兩個人的遊俠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