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驛站之局
荀天養是習善的師兄,年方十六,使的是一柄家傳全長五尺的千牛刀,由刃如鏡面般的柔鋼打造,算是傳家寶。莫狂告訴習善說,這刀在他們的世界被稱為苗刀或者倭刀,至於千牛刀這個名字有沒有他就不清楚了。
荀天養家中刀譜丟失,他父親聽聞大刀門掌門有一年被調往東方海邊軍伍時曾學過一段時間千牛刀刀法,便讓兒子前來拜師,最終習得刀法七式,反覆練習了近兩年時間早已精通無比,還自個兒加了許多變招。
兩人剛進驛站時倒把小二給嚇了一跳,習善背著一把四尺大砍刀、一把三尺一寸的直刀,胸前挎著包袱。荀天養則是肩扛五尺千牛刀,跟挑了個扁擔似的掛個包袱在後面,腰跨砍刀。若不是深棕色的制式粗布衣上綉著「大刀門」三個字,這倆給人的第一印象簡直就是匪窩裡跑出來的悍匪,尤其是如今兩人的身高,一個五尺五寸還算正常,荀天養足有七尺就顯得比較過分了。
「掌柜的,來兩大碗麵條,一盆羊肉一壇酒!」習善喊道。
【這驛站不對勁,你們兩個小心點,我繼續研究自己的東西,沒事別喊我。】莫狂這一年來一直在研究自己本我里的兩股巨大能量,還有其中的知識與那兩門功法,但整個看起來根本沒什麼變化。
「師兄。」習善對荀天養使了個眼色,對方領悟,微微點頭。
這荒郊的驛站座落在一條行人踩出的山道旁,砍伐了樹木找了處地勢平坦的地基,用木頭與泥土砌的牆面。簡陋是簡陋,不過佔地不小還有後院與客房,整體打掃得還算乾淨。內牆上糊了好些新泥用來補平凹口,桌子是用的寬厚實木,長年的生意讓木頭表面都包了一層漿,三三兩兩的刀劈痕迹妝點在上。
此時除了習善二人還有從其他方向趕來的一隊鏢師,這群人肩膀上都綉著紅色的安和二字,不用多說便知是某城中一所名為安和鏢局的人。
坐在習善一桌右手邊的是兩名身穿勁裝的男女,后腰都別著匕首,此時安靜地吃著桌上的菜肴。
左手邊的方桌上扎堆四名獵戶打扮的人,滿臉橫肉,吃肉喝酒全用手抓。
打過好幾年獵的習善清楚的知道這一桌四人根本不是什麼獵戶,獵戶打獵常年用弓,必然是一手掌心起繭一手指尖起繭,不會像他們這樣只在一隻手抓握的部分生出繭子,明擺著是經常抓握兵器的凶人。
「掌柜,勞煩說說店裡有什麼招牌菜嗎?」那幫鏢師選了門口兩張桌,其中一位年輕人隱隱被其他鏢師圍護在中間。
「招牌那是肯定有的,我前段時間自己在後院圍了個爐子,打了鴨子就掛裡面,正宗的烤鴨!不過這價格……」掌柜笑著搓了搓指頭,一副奸商嘴臉。
一串約莫有五十文的錢串從年輕鏢師手裡扔了過去,正好落進老闆懷中。
「夠了嗎?」
「夠了夠了!客官還要別的嗎?」
「燒鴨來兩隻,葷菜給足,兩桌給兩壺茶水好了。喝酒誤事等這趟鏢完事了再喝個夠,錢不夠找我來補。」
「好嘞!」
這名年輕鏢師老成的行事方式吸引了整間驛站的注意,本以為是個在外露財的白痴,好宰的新鏢油子,現在看來明擺著不是沒混過江湖的菜鳥。
「你看這人是男是女?」習善和莫狂混久了肯定知道點故事,此時觀察年輕鏢師纖細的腰身和不成比例的碩大胸肌,自然而然起了疑心。
「長的也挺端正。」
「嗯?」荀天養沒懂習善在說什麼。
「那年輕的鏢師是個女的。」習善壓低聲音告訴荀天養。
「這你都看出來了?」
「哼!」沒等兩人繼續討論,右手桌子那名身穿勁裝的男子冷哼一聲,手指彈動「啪」地崩碎了面前的茶杯。
「掌柜的,在唐門之人的杯子里下毒,也忒瞧不起人了!」
安靜,整個驛站落針可聞。
老闆剛提溜個烤鴨從後院回來,招呼客人的小二看情況不對,直接從掌柜屁股後面鑽進院門,去了後院躲災。
「媽了個巴子!」獵戶打扮的一人伸手摸向死鹿肚子里,從中抽出一把砍刀。逼近剛從後院出來,還一臉懵逼的掌柜。
眼看一臉驚恐的掌柜就要當頭挨上一刀,荀天養起身瞬間抽刀,三尺八寸長的刀身完全抽出后刀鞘仍在桌子上穩穩趴著。
千牛刀自下而上挑到掌柜身前,硌開對方的砍刀,而後調轉刀口,刀身橫向拍在獵戶胸口,調起內力的一擊將假獵戶猛的擊退兩步。
習善一把抓過從掌柜手中掉落快要著地的烤鴨,放在了自己桌子上:
「這是我撿的,就不客氣了。」
「在茶里下毒,這他娘的就是黑店,你們幹什麼!難不成也是同夥?」假獵戶站穩后吼道,他身後的三名弟兄也各自從死鹿腹部抽刀起身,凶相畢露。
「他說有毒就有毒?我看你們四個喬裝打扮成獵戶才是圖謀不軌吧!」荀天養用刀尖指著這人質問道。
習善看情況也來不及吃烤鴨了,抽出自己碩大的虎頭刀立在地面,將其他三人擋在另一邊。
「幾位大爺千萬別動手啊,小店做買賣不容易,哪會給人下毒啊!不信我喝給你們看。」掌柜說著拿起剛剛倒完茶隨手放在櫃檯上的茶壺,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
由此一來所有人懷疑的目光都轉到了勁裝男子身上。
結果此人很隨意的聳了聳肩:
「哦,那興許是我聞錯味道了,對不住。」
「媽了個巴子!」四名假裝獵戶的流寇本想隱藏身份趁機劫鏢,卻被這人一虎顯出了原形。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就地砍了這一男一女,然後再做打算。
四名流寇準備包圍過去,習善與荀天養瞅準時機率先出招,虎頭刀劈頭蓋臉的砍了過去,大開大合。
「老子找的就是你們這群有娘生沒娘管的流寇!」
一刀下去那人來不及躲閃,慌忙招架,卻被這把長有四尺的凶兵將手中武器開了個兩指深的豁口,震的他虎口刺痛。刀刃差那麼半寸就劈開了他的腦門。
荀天養那邊更輕鬆,五尺長的千牛刀逼得對方根本近不了身,但驛站中擺放著桌椅使他無法使出招式來,只能用最基本刺擊與短削。但僅是這樣就把流寇手中的兵器給繳了械,而後一刀扎傷那人大腿。
挑飛的砍刀轉著圈飛向那邊看熱鬧的鏢隊人群,眼看著要砸中人,卻被一名其貌不揚的鏢師橫腳精準地踢中刀柄,「突」的一聲扎進土牆,刀頭深入一寸。
荀天養眉毛一挑,心道這人恐怕也是有內力在身,這一腳的力道不小。
內力根據修鍊的人不同,使出的效果也是不同。拿最簡單的提升力道來說,是在修鍊之人原本的力道上增加,說十人之力,十象之力都是以修鍊者本人體質為基礎來加成的。而一些頂級內功修鍊後會極大程度的強化體質,像《養身經》每次運轉都會對習善的體質進行改善,直到這部功法所能達到對這具身體的極限。
「多管閑事,老子記住你們大刀門了!」被荀天養打倒在地的流寇放出狠話,白痴到還沒認清自己如今的處境。
「你覺得我會讓你們這群殘害百姓的流寇跑掉嗎?等著進衙門吧!」習善喊著不斷舞動虎頭刀,內力被他運轉起來,一招橫掃千軍把對面兩個人都砍翻過去,兩把四節斷刀落在地上。
每次打贏一場戰鬥都讓習善熱血沸騰,有種天下武者不過爾爾的感覺。但每次想到一年前村子里那位檔頭陳小明的身法與一鐧破門的瀟洒,他就瞬間感覺被潑了一盆冷水,更別說賞魚村的七十二地煞與那更加高強的刑千戶了。
「轟隆隆!」原本還艷陽高照的天空突然陰了下來,豆大的雨點傾盆而下。正用麻繩捆綁流寇的二人相視一眼,暫時打消了把人押往衙門的念頭。
轉過身的兩人剛準備繼續吃飯,突然發現周圍的氣氛似乎變得微妙起來。
掌柜一掃先前膽小的模樣,伸出三根手指:
「三……二……一!」
鏢師們開始身體無力,眼皮灌了鉛似的拉下,唯有那名年輕人與剛剛其貌不揚的鏢師率先把茶水讓給別人喝,而沒有暈倒。
「嘿嘿,果然在這兒!」趙元山似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笑道。
一男一女唐門弟子同時起身看向掌柜,一手摸向腰后的匕首,一手借身體遮擋令人無法看見其動作。
「趙元山,唐門找了你半年想不到今天竟然給我碰上了,剛開始見你容貌大變還以為認錯了人,只是想不到當年偷的毒現在還沒用完。」
名叫趙元山的掌柜咧嘴笑了笑:
「嘿嘿,殺了這裡的掌柜后乾脆就自己當了掌柜,今天也是瞎了眼,沒認出兩位唐門的身份。那隻能把你們一起弄死,省的我再費工夫跑路。」趙元山狠笑著搓了搓手,恨不得把嘴角拉到耳根。
他雙手一抖,從寬袖裡掉出兩根銀光錚亮的短刺抓在手中。喜歡兩個人的遊俠請大家收藏:(www.shouda88.com)兩個人的遊俠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