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死生（2）

佛家的梵唱若有若無的在耳邊縈繞，綉娘不勝其擾。

漸漸可以感覺到有一絲甜甜的味道慢慢滲入唇齒之間，綉娘微驚，便慢慢睜開眼睛。

眼前出現兩張清秀的臉龐。

綉娘忍著頭暈凝神望去，見是兩個穿著碧色潞綢襦裙的小丫鬟，大約十三四歲，梳著整齊的雙環髻，系著玫粉色的絲絛，耳上珍珠墜子小巧可愛，眉目間說不出的溫順，正細細拿著玉勺蘸了紅棗蜜糖水浸潤綉娘的唇瓣。

見綉娘醒來，左邊一個下巴微尖的女子便起身福了一福，倒退著走了出去，輕輕闔上門，自始自終，都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響。

另一個丫鬟去目不斜視，見綉娘醒了卻也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只是輕輕舀了紅棗蜜糖水，碗勺相碰，卻決無聲息。

綉娘眼光凝了一凝――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如此奢華卻不顯俗氣；兩個丫鬟行動間步履便如一人，以至於她剛剛還以為只有一個人進來；一舉一動卻極有章法，顯然是平日被嚴格要求著的。

不容綉娘多想，那剩下的丫鬟已經舀了紅棗蜜糖水，再次慢慢喂著綉娘，綉娘配合地張嘴，卻不知扯動了那根神經，痛得悶哼一聲，出了一身冷汗。

那丫鬟便輕手輕腳放了瓷盅在梅花刻漆的大紅托盤上，拿著細絹帕子輕拭去綉娘額上的冷汗，然後繼續喂著綉娘喝水。

「這……這是……哪裡？」綉娘吃力地翕張嘴唇，勉力發出一絲聲響，那丫鬟卻只是輕輕舀了糖水喂著綉娘。

綉娘便不再問。

未幾，那丫鬟便收拾了瓷盅玉勺，規矩地倒退著出去。

層層帷幕慢慢遮住了她翠綠色的身影，綉娘想叫住她，卻也知道約略是問不出什麼的，便閉目養神。

可心裡卻止不住想著自己現在的處境；想著這個地方，不知道到底是哪裡；想著母親如果知道自己掉下山崖，不知道會怎麼著急。

不覺思慮重重。

心口便悶悶地，一口氣堵在那裡，綉娘便覺得昏昏沉沉卻有著說不出的煩悶，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