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黎明

「沐叔叔！」洛卿瑩跑過去扶住他。

「來人，傳御醫！」

「不必了！」沐堯嘔出一口鮮血，虛弱道：「我是習武之人，知道什麼地方是要害，若想死，誰也救不了！」

說罷，顫顫抬手撫摸洛卿瑩臉頰，眼神溫柔如水：「你和你母妃……長的一模一樣！」

而後眼神飄向別處，幽幽道：「繯兒，若有來世，你……會選我嗎？」

……

洛卿瑩閉上眼，淚水滴落在沐堯滑下的手掌上……愛，能讓人如沐春風，也能讓人走火入魔！

善與惡，正與邪，只在一念之間。

洛卿瑩緩緩起身，眼神閃過狠厲，緊緊握著匕首，一個閃身，在赫連翼驚諤的眼神中，割斷了他的頸脈……

大仇得報，洛卿瑩心裡並未覺歡喜，反而愈見沉重。

「咣當！」匕首掉地，挪動腳步，怔怔走入雨中……

「城兒！」劉璟忙追出去。

劉元昊將邁出的腳步收回，看了一眼被士兵擒住的如影，「先關入大牢！」

……

劉璟厚葬了沐堯，屍身不能葉落歸根，他和宇文繯終究隔著千山萬水。

金仁俊要將芩歌遺體運回高麗安葬，為防屍身腐壞，劉璟特賜金縷玉柙，以表其護主之功，並追謚「文安郡主」！

芩歌「出嫁」這日，終於穿上了喜袍，輕塗胭脂，淡掃娥眉，唇角帶著微微笑意。

送「親」使臣盡著紅衣，紅漆的楠木棺槨披著鮮花錦繡，金仁俊一身喜服，抱著寧和坐在前面的馬車上。

「芩歌！我來接你了！」

……

洛卿瑩站在城樓之上，早已泣不成聲，單薄的衣衫在初秋的風裡翻飛。

「天涼，回去吧！」劉璟遞上一件披風。

她沒有接，甚至沒有看他一眼，與他擦身而過。

昨夜，他終於告訴她，打漁村案與沐堯有關，雖是赫連翼主使，可他也是幫凶！但是，若不是他，洛卿瑩，苟富貴，呂蘭生三人也難逃一死。

呵……似乎每個人都有身不由己。

劉璟當初也身不由己，也曾試圖阻止，可那些他利用她的記憶在她腦中根深蒂固，左右她的思想。

心亂如麻，只要一想到這些，胸口便憋悶難受，好似壓著一塊巨石。

她將手放在小腹，閉上眼睛，輕輕嘆口氣，走出兩步，一陣眩暈，呼吸停滯在胸腔……

「噗……」

一口鮮血噴出……眼前只剩劉璟焦急模糊的臉……

宮裡所有的御醫在鳳梧宮跪了一地。

「都是廢物！這麼多人竟診不出是何症？」劉璟一腳踹飛一張杌凳。

「下官無能！」御醫們個個膽戰心驚。

劉璟看了一眼床榻上昏迷不醒，臉蒼白無一絲血色的洛卿瑩，「太醫署令何在？」

「下官在！」為首的姜祈已是年過半百。

「你來說！」劉璟冷冷看著他。

「回陛下！」姜祈聲音顫抖，斷斷續續道：「娘娘……脈象虛無，氣若遊絲……乃……乃大限之兆！」

劉璟踉蹌幾步，扶住桌子，低低吼道：「滾！」

「滾！」

……

大雨過後的皇宮更顯金碧輝煌，一架彩虹橫亘在澄澈的藍天。

窗外竹影婆娑，在洛卿瑩臉上落下斑駁，安靜好眠地像在夢著那些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