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殮屍營
秋雨影吩咐了兩個兵盯著鳳乘鸞,其他人回崗,又去了一趟殮屍營,之後便回去中軍王帳復命去了。
他悄悄地進去,躡手躡腳,生怕再惹禍。
卻聽見紗帳內,阮君庭慵懶的聲音,「外面什麼情況?」
「回王爺,是個村婦,前來尋夫,自稱男人在殮屍營,名藍染。」
「那就給她,讓她閉嘴!」
「可是,王爺,她要的藍染,咱們給不了。」
阮君庭的手一抖,「誰是藍染?」
「您去年在軍營邊兒上撿的那個孩子,今年才四歲……」
難怪這個名兒聽起來耳熟,阮君庭想起來了。
去年他的軍營邊兒上,逮了一個偷莓果充饑的小賊,見了他就抱著大腿喊爹。
那孩子當時吃得滿嘴紫藍色,還蹭髒了他雪白的袍子。
他恰逢心情好,全當收養只流浪貓,便隨口為他取名藍染,之後就不知道給扔到哪裡去了……
「軍中可有同名?」
「回王爺,屬下特意去了趟殮屍營,並無同名之人。」
「今日可穿襪子了?」
「額……,王爺?」秋雨影不明所以。
「用你的襪子,將她的嘴堵上,有多遠扔多遠!」阮君庭翻了個身,打算補個覺。
「可是王爺……」
「又怎麼了?」
「此女知道殮屍營之人,身穿藍袍,頭戴白鐵面具!」
阮君庭擼貓的手停住了。
「見過本王殮屍營的人,都是死人,她如何知道?」
秋雨影道:「屬下也有此疑慮,還特意問過她,是天策的,還是魔魘的,她一口咬定魔魘。」
「好了,知道了,暫且安撫她一番,切莫打草驚蛇。」
「喏!」
「就說,她男人在忙著收屍,讓她三日後來,軍營門口相見。」
「喏!」
阮君庭重新閉上眼,慢慢地擺弄著銀子的耳朵。
殮屍營,是他魔魘軍中新近秘密訓練的一支格殺隊,人數不多,卻最為冷血殘忍,因所過之處不留活口,故稱「殮屍」
他們是最鋒利的刀鋒,是活的殺人機器,是真正的魔之夢魘。
這次,是殮屍營第一次正式隨軍出動,雖然他有些迫不及待想拿鳳家軍試刀,可還不至於這麼快走漏了風聲,那麼,這個村婦怎麼會知道?
……
大營外,鳳乘鸞真的就乖乖地等著原地。
她不是不明白這樣做的風險有多大,可是她不想放棄這次機會。
她伸長了脖子,踮起腳尖,就像一個盼郎歸的小媳婦一樣,眼巴巴地盯著軍營大門。
直到秋雨影一個人從裡面走出來,她一雙神采飛揚的大眼睛才濃濃染上了一層落寞。
他沒來?
是不在軍中?是他們不准他來?或者是,他說他根本沒有娘子,不願來?
藍染那麼實誠,一定是老實巴交地說自己沒媳婦,就不來了。
鳳乘鸞的腳向前挪了一步,望著秋雨影,那一臉的失望,映入他眼中,便是演技上佳!
「藍染……」他故意說了兩個字就停住了。
果然,鳳乘鸞急切地問,「藍染,他怎麼了?」
「他有軍務在身,現在不能出來,你三日後再來吧。」
軍務……?現在並無戰事,一個殮屍官有什麼軍務?
三日之後,大局已定,若是和談成功,便是兩軍大動之時。
若是不成,此地便已是一片火海!
到時候,讓她如何去尋他?
可她不能多問,一個村婦不該懂得太多。
若是一個不小心,被秋雨影捅到阮君庭那裡去,萬一害了藍染的性命怎麼辦?
「好,有勞大將軍,那俺明天再來看看,說不定,他有空了呢。」她小心翼翼地,假裝沒聽懂。
「你不識數?我說三日!」秋雨影豎起三根手指頭。
「可是……,」鳳乘鸞使勁兒擰著自己的衣襟,「大將軍,實不相瞞,俺與他自幼娃娃親,已經很多年沒見過了,他都不一定知道有俺這號人,俺怕他……怕他是借口忙碌,實際上是不肯來見俺。」
她是真的不確定了,以藍染那麼悶的性子,若是他不肯來,大概天上的雷落下來,他都可以一動不動。
可這樣的擔心,看在秋雨影眼中,就是更加的可疑!
對於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如此執著,不但知道殮屍營的事,還用了王爺義子的名字!
這個女人到底是何來歷?有何圖謀?實在令人費解!
秋雨影冷聲道:「你放心,說三天就三天,三天後此時,他若是敢不出現在此,就按軍法處置,你可滿意了?快走吧,不要再在這裡嚎了,惹惱了王爺,咱們誰都別想看到今晚的夕陽!」
「好吧,謝謝大將軍!」鳳乘鸞退了幾步,不情願地轉身,披著秋雨影審視的目光,一瘸一拐走了。
她就應該在這大營門口等上三天三夜才對,可她沒時間,景元禮那個笨蛋就要來了,而且,就是因為他的死,三天後,戰爭會由鳳家軍這邊不宣而戰,從而給了阮君庭借口,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總之,不管前世景元禮到底是被誰殺的,她這一次都要盯緊這個笨蛋,無論如何,不能讓他這個時候死了!
——
鳳乘鸞回營的時候,已經是日落時分,她一身破爛,垂頭喪氣,又被守門的衛兵攔住盤查了半天,才被聞聲趕來的尹丹青給解救回去。
詩聽一面手腳麻利地收拾臟透了的泥猴,一面埋怨,「我的少將軍啊,若不是大帥爺和兩位少將軍忙著應付五皇子,暫時沒空理咱們,您就這麼跑出去敵營,最少也免不了跪上幾個時辰!」
她推了推鳳乘鸞的肩膀,半是斥責,半是心疼,「你一個女孩子,在這全是漢子的地方,把自己滾成這個樣子,到底是想讓我跟丹青被板子打死,還是嫌自己的膝蓋被罰得不夠多?」
丹青站在門外搭腔:「跟咱們的命比,還是小姐的膝蓋重要。」
詩聽奮力替鳳乘鸞把滾得一團糟的頭髮梳開,「可那也要能活著才算啊,竟然一個人跑去偷看魔魘軍,是不要這小命了啊!」
丹青:「對!下次去,要帶上咱們!」
詩聽啪地把木梳給扔了出去,「你閉嘴!」
鳳乘鸞一隻手撐著腮幫子,根本沒心思理會他們倆一里一外的嘮叨。
藍染,沒見著……,好傷心。
她都二十年沒見過他了,真的好想他!
哼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