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傷者醒來
最後,我跟告花兒飽了肚子,醉得晃來晃去,給了老田打折的酒菜錢,才說要回家睡上個大覺,老田又招呼周到地幫我們找了的士,我先送告花兒和「火炮」回去,被告花兒的老娘啰嗦了幾句,怨我又叫告花兒出去喝酒。
我感覺整個人就快垮下,也懶得跟告花兒老娘解釋,但告花兒老娘跟我們家都熟,平時有空還跟我老媽一起去下城的菜市場買菜,也一直看著我跟告花兒長大,她啰嗦完後,看我搖晃有點堅持不住,要我留在她家住一晚。
我沒答應,回到家裡又被剛剛關店回來的老爸老媽啰嗦,老爸看我醉得過分,坐在沙發上一直說我不是,還越說越遠,怨我一個藝術院校畢業的人,在禹都混來混去也弄不出什麽名堂,最後還去了電子倉庫上班。
我雖然醉醺醺的,但基本上外人說的話還是聽得見,只是沒有力氣跟我老爸嗆上幾句,回到房間一倒下,老媽早就給我開上了空調,床頭還放了一杯剛泡的熱茶,一會兒又拿來熱毛巾給我敷腦門,氣得老爸坐在客廳說是慈母多敗兒。
說實話,我老媽有時候疼兒子確實有點過了,至今,我想吃個蘋果,她都是削乾凈蘋果皮後,還切成一塊塊裝進小盤子里遞給我,一家人吃個飯,她看見我夾哪種菜的次數多,就不停地給我夾那道菜,明明我已經吃了兩大碗,夜了還過來我房間問我要不要吃宵夜。
這事我老爸啰嗦了很多年,他說我是有手有腳的人,不應該吃『殘廢餐』,理論上是我這個當兒子的服侍他們兩個,而小時候我還是很享受被老媽溺愛,但長大後自然知道老媽不應該對我溺愛下去,也輕言跟老媽說過幾句,但每次老媽都說:「老娘我疼你,你還要埋怨我?跟你爸爸一個德行。」
第二天一早,腦殼不痛,但我精神明顯是飄忽的,走去洗臉刷牙還是搖晃著身子,一度覺得是餓了肚子,沒有力氣而已,就立馬吃過老媽備好的愛心早餐,再接到好友兼同事傅濱的電話,說管我的倉庫組長要求我儘快回去,不然以後在公司里的日子不會好過。
我身在陽城,一時被老媽寵著,愛心早餐吃著,在自己的『主場』明顯是口氣大得很,就跟傅濱說:「鎚子!我是一個藝術院校畢業生,倉庫這種工作混不混都一樣,你去跟組長說,瑞爺我沒那麽快回禹都,想收拾我就隨便,反正陽城我也混得下去。」
「喲?剛回去陽城一天就口氣大了,瑞爺你好生瀟洒,小弟絕對給你去帶話,而且是一字不漏的傳達。」傅濱在電話那頭笑著,我聽來就覺得那龜兒有取笑的我的意思。
但爺爺情況未明,我實在不能早走,最起碼要等爺爺醒過來,把該問的一併問了,弄個心裡踏實才能回去禹都,而我剛才大口氣地放肆了幾句,其實傅濱也了解我是在宣洩罷了,固然不甘自己一身藝術才華,卻窩在倉庫里過日子,但脫離父母也久了,該考慮自己生計的時候還是要冷靜,於是我打了自己的臉巴,就說:「告訴組長,三天內我肯定回去,落進度的工作我願意加班追回去,就這樣吧。」
傅濱嘻嘻幾聲,說:「金大導演也向現實投降了,難道你們藝術院校畢業的都是這麽孬嗎?我說你既然一心想要當電影導演,就不要在什麽狗屁倉庫里浪費人生了,光陰一過,你就等著後悔吧。」
說得輕巧,我當然知道光陰可貴,但夢想沒有達到之前,最無奈的還是要考慮生計,光是每個月在禹都生活的基本開銷,
再加租房錢,就已經是我每個月必須仔細安排的頭痛事,倉庫里工作本來就很熱,一天到晚累得不行,想自己寫寫電影劇本都沒了時間。
「屁話多!就這樣吧,再幫我通知一聲,回去請你吃串串火鍋。」我打發了傅濱,藉早上還沒有那麽高溫,先洗了個澡,把酒氣徹底沖走,再換了身一直放在家裡的舊衣服,去了醫院。
大伯一直守在爺爺身邊,老爸也沒有收到過消息,說明爺爺還沒有清醒,我心說如果年輕人受了爺爺那樣的傷,縫了針補完X,躺個一天半晚絕對會醒過來的,但爺爺那歲數確實尷尬,沒有生命危險已是萬幸了。
陽城最近一直在打擊摩的,弄得我找摩的找了半天也沒有,最後才上了1路公交到了醫院,在醫院門口碰見伯娘,伯娘是剛剛送完早餐要回去,她看見我後就突然拉著我的手,說:「你爺爺剛剛醒了,就是沒有精神,暫時不能說話,你小崽兒快上去病房看看。」
我跟伯娘招呼了一聲,直接衝上病房,還有種真相即將揭開的感覺,究竟「火線」襲擊爺爺的真相是什麽?甚至在水庫救我的鬥犬和那個神秘人,來自哪裡?我都想從爺爺口中得到答案,一路跑去病房的時候,我的速度並不比一個新任爸爸跑去產房慢。
我跑到病房門口,幾乎剎不住腳差點腳一滑,再看見大伯在給爺爺調高病床,好讓爺爺半坐起來,活動活動知覺和意識,我沒能控制住情緒,幾乎是撲到爺爺的身前,又大喊了一聲『爺爺』,嚇得病房其他病人投來異樣目光,還被大伯說了幾句,讓我不要吵鬧。
我手指貼著嘴唇「噓」了一聲,不斷跟爺爺說著話,發現爺爺的眼神散煥,面色極差,躺了兩晚醫院而已,卻像是又老了十歲一樣,大伯這時也說著:「醫生來複查過了,說沒有大礙,不過老人家需要更多時間靜養,沒個一個月,你爺爺都不能出院,所以你不要太打擾他老人家,還有你老娘決定留下看店,你老漢就快過來了。」
爺爺能夠好起來,我固然高興,孫媳婦茶一定也給爺爺留一杯,但我突然間也有些失望,知道想弄清楚的事情可能不會太快就有答案,我一臉的不死心,就被大伯看透了,大伯說:「我警告你啊,金瑞,你這小崽兒不要在這個時候問你爺爺一些不該問的事情,你爺爺最需要的是靜養,事情留在以後再說,懂不懂?如果你亂來,你老漢絕對收拾你。」
我這人最討厭長輩啰里啰嗦,屁事還說個不停,就敷衍了大伯幾句,趁著大伯出去給爺爺換熱水的時候,急不及待地在爺爺耳邊問起:「爺爺,我回來看你來了,你聽見我說話了嗎?快給你乖孫兒一個反應。」
爺爺的眼珠子朝我這邊看,嘴裡「嗯」了幾聲,整個人看去是疲憊得很,我很快估計要爺爺完整地說話是不可能的了,就準備選擇我提問,然後爺爺來簡單回應的方式,去嘗試將自己的疑惑解開。
我估計大伯很快就會回來,我一時不知道問些啥子,弄得自己冒急,短時間內催促自己將一切問題歸順一遍,才問起:「爺爺,你說「火線」是不是瘋了?那狗東西為什麽會轉過頭來咬您呢?」
「火線」對「公爵」的比賽,我一直覺得很有問題,甚至是哪方抱有詭計,「火線」不可能選擇放棄自己眼前的對手,突然轉過頭去咬自己的主人,本來爺爺跟「火線」就是默契十足,情況毫不誇張地說,以往炎夏的晚上,由於整座陽城猶如熱灶,『後坡』一帶的山腰上卻十分涼快,還一整夜吹著爽風。
而我爺爺就有個習慣,喜歡帶上涼席和牽上「火線」,去後坡歇涼順便睡上一晚,我也問過爺爺怕不怕晚上出事,畢竟後坡荒涼,四周無人,但爺爺就說過:「就算後坡走出來一隻X,「火線」都會幫我解決掉的,你放心,說上次我帶著「火線」上街轉一圈,被幾個混社會的小崽兒撞了肩膀,那些小崽兒一看「火線」在場,話都不敢說一句,還是道了歉就他媽跑掉了。」
足以,我絕對不相信是「火線」傷害了爺爺,即便當時有很多人親眼所見。
爺爺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樣子很無奈地眨了眨眼皮子,才幾經辛苦地說:「「公爵」呢?那狗東西抽了簽,又是跟哪個打下一輪?」
爺爺說完話,喘氣喘了半天,我生怕出事,就掃著爺爺的胸口,還喂爺爺喝水。
完後,我說:「「麻辣」會跟「公爵」打下一輪,爺爺你就別再操心比賽的事情了,而且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我們陽城除了「火線」一隻狼青鬥犬外,還有沒有其他的狼青鬥犬呢?因為我昨天在水庫附近看見了另一隻狼青鬥犬,幾乎跟「火線」是一個樣子。」
爺爺抿了抿唇,有著迴避的眼神,我又餵了一口水,半天聽不見爺爺的反應,但非常確定爺爺在隱瞞著什麽,不幸大伯這時回來,我怕遭打遭罵,就迅速離開病床,幾句閑話敷衍著大伯,心裡頭卻是一萬個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