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古言川的決絕

第一百五十四章•古言川的決絕

涼城陷落的陰霾從餚關傳到了燕京,順便捎來了燕護的一封任命奏表。

「這燕護,也太心急了一些吧,無忌這孩子我也承認是很不錯,但最近數月,他的官職用青雲直上都不足以來形容,現在又要讓他取代葛成阿,成為陷陣軍的軍帥,難道不知揠苗助長的後果?」

錦然坐在自己辦公的桌案後方,手上拿著燕護寫給朝廷兵部的任命奏章,一臉無奈地對著坐在下首的古言川抱怨著,朝廷武將官職的認命,總兵可以直接任命什長和都尉,營帥可以任命總兵,軍帥可以任命營帥,這些都是可以不用請示上峰的,其用意就在於應對戰場上複雜多變的軍事情況,比如編製調整或者番號整編,以利於統帥進行有力的指揮調度。

但是到了軍帥這一級別,就算是軍團統帥也沒有直接任命的權利,而是要寫成請命奏章,上報給朝廷兵部,再由兵部呈給當朝的實際最高掌權者批複,畢竟到了軍帥這個級別,那就真的是帝國的高級將領,動輒就是手握數萬大軍,所以不可以不慎重。

一般情況下,這個最高掌權者是帝國皇帝無疑,但目前的燕國卻稍稍有些意外,因為在很多大臣的眼中,他們只認錦然,而無視燕書以這個皇帝。

比如這個正坐在錦然下首的古言川,在他心裡,當今朝廷的真正統治者是正坐在自己對面的安平君錦然,而非那個住在皇宮裡面的燕書以,所以古言川第一時間就將燕護的這本請命奏章拿給了錦然看。

錦然的這番話倒不是說他不願意給燕無忌這個位置,在他的印象里,燕無忌與錦鴻關係要好,他在燕無忌遠赴定州之前,也是經常見到的,總的來說對這個後輩的印象十分不錯,可就是正因為他惜才,所以不願意看到燕護這種揠苗助長的提攜方式,覺得這樣反而會害了燕無忌。

可這話落到古言川的耳中,就變成了錦然想要阻攔燕護的這個任命申請,畢竟現在錦然和燕書以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大,之前燕書以突然發難,一連弄掉了錦然派系的好幾名地方官員,殺頭的殺頭,流放的流放,不過好在燕書以並沒有動身在京城的官員,不然就算錦然能忍,也斷不會如此簡單地就善罷甘休了。

燕書以雖然是帝國的皇帝,但他現在最大的仰仗,就是燕護手中的西北軍團,若他們能用手段阻止燕無忌的升遷,那麼在一定程度上,就能起到壓制燕書以的作用,所以從邏輯上講,這也是說得通的。

「那就以『燕無忌資歷尚淺,如此揠苗助長只會適得其反』的理由直接駁回了吧,陛下那裡,我們也就可以不去叨擾了。」古言川揣摩著錦然的心思,試著找到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錦然卻搖了搖頭,將那奏章放到了一會兒要呈給燕書以的那堆摺子裡面,「由他去吧,如今定州戰局對我方大為不利,那幫老將守成有餘,卻無開拓之能,沒準這個燕無忌能挽回定州頹勢也未可知。」

古言川見錦然如此說,也只能附和著點了點頭,不過接下來錦然的一番話就讓他瞬間冷汗如瀑。

「荊越援軍的調令是你下的吧?」錦然的聲音依然很平淡,就和剛才討論燕無忌時一樣

,並沒有別樣的情緒波動。

只是這話傳到古言川耳中就不同了,兩地士兵跨境作戰,調令肯定只有朝廷兵部才能出,否則就會被視為謀逆,錦然掌管朝廷這麼多年,怎麼可能會不知道,所以現在他明知故問,那麼就代表他現在是在責問,而不是說他真的不知道。

至於責問的原因,當然是察覺到了那調令裡面的異常之處。

古言川沉默不言,因為他一時間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作為此次做出異常舉動的借口,沉吟半晌,倒是錦然先開了口。

「可有話說?」

古言川知道此事避無可避,索性跪倒在地上,以額觸地,「下官一時不查,被荊越王耍了手段,中了他的圈套,下官……下官也是迫不得已啊。」

說著便將自己南下越州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全都說給了錦然,就連他帶回來的那個徐瑛的身份,也沒有半點隱瞞。

錦然眉頭逐漸深鎖,嘆聲道:「早就覺得勾越措有叛燕之心,沒想到還真是如此,內憂外患,莫過於此啊。」

「下官死罪,還請安平君治罪。」古言川顫巍巍地說著,這種事情,形同謀逆,死罪都已經是最輕的處罰了。

錦然有些猶豫不定地看著古言川,說他忠心吧,其實他對燕朝廷並不忠心,說他不忠心吧,他卻又對錦然忠心耿耿,這從他平時的所作所為就可以看出。

「罷了!」錦然猶豫再三,一是出於不舍,畢竟兩人也算是在朝堂上並肩作戰幾十年的朋友,二是目前來自燕書以的壓力越來越大,若沒了古言川,少了一個得力臂膀不說,兵部尚書這種重要位置的空缺之爭,肯定又會讓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朝廷,再次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今後越州那邊有任何動靜,你都要及時通知我,至於那個徐瑛和你所中之毒,也是個頭疼的問題,解藥我幫你想辦法,徐瑛你自己處理,但我有一言說在前面,莫要再讓下半身支配了你的腦子,否則誰也救不了你。」

「明白,我明白。」古言川邊點著頭邊從地上站了起來,臉色瞬間變得陰沉得可怕,一雙眼睛中凶光畢露,十分可怖。

……

入夜之後,古府姨太太們都十分自覺地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間,眼睜睜地看著自家老爺再次邁進了那個狐狸精所住的小院內,不是她們不想爭,而是不敢爭,那個狐狸精的手段,到現在都還像噩夢一般深深刻在他們的腦海中,在同情那位勇敢的八姨太的同時,也不禁一陣哆嗦,徹底打消了與那狐狸精爭寵的念頭。

「老爺今天這是怎麼了,興緻如此之高?」徐瑛為古言川斟滿一杯酒之後,坐到了他的身邊,雖然此時已經是深冬時節,但這屋子裡卻暖意融融,兩人都只穿了一身薄薄的單衣,特別是徐瑛,在古言川的特意要求下,那件單衣除了有些裝飾作用以外,已經失去了作為衣裳的任何作用。

古言川左手攬著徐瑛纖細的腰肢,在上面不停地遊走著,右手端起酒杯,笑眯眯地上下打量著徐瑛,然後喝了一杯又一杯,「美人當前,才是最美的佳肴,那些所謂的山珍海味,當真是食之無味。」

「這

么說,老爺剛才晚膳的時候,沒有吃飽咯?」徐瑛沒有阻止對方的動作,而且很配合地扭著身體,柔聲低吟了幾聲。

「當然沒吃飽啊,況且老爺我的正餐都還沒開始呢,哪有飽的道理。」古言川嘿嘿一笑,再次飲了一杯,不知道是因為酒精的作用,還是此時屋內的溫度比較高,原本略顯蒼白的臉上,此時已經變得紅撲撲的。

徐瑛拿起酒壺要給古言川繼續斟酒,卻發現已經空了,便轉身將另一壺準備在身後的酒提了過來,再次給杯中滿上。

古言川有些醉眼朦濃地看了看徐瑛,又瞧了瞧杯中之酒,「這樣喝酒好生無趣,美人可願喂我?」

徐瑛嫵媚一笑,端起酒杯就遞到古言川嘴邊,但古言川卻不張嘴,大著舌頭說道:「不飲杯中之物,不飲杯中之物。」

徐瑛哪還不明白這個老色鬼的心思,嬌嗔地白了對方一眼,便將杯中之酒含在口中,然後再湊到古言川面前,後者見狀一口含住眼前的嬌艷,接過了徐瑛渡過來的酒水,然後渣了渣嘴,一副回味無窮的樣子。

「滿上滿上,這下輪到老夫喂美人喝了。」徐瑛聞言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副厭惡的神色,但很快又鬆開,恢復如初,提著酒壺依言而行。

古言川慢慢鬆開了徐瑛的雙唇,然後就好像心愿達成的孩子一般,拍手歡呼著,然後自顧自地拿起酒壺,對著壺嘴就灌了滿滿一口,不過這一口他並沒有吞,而是漱了漱口,就吐了出來。

如此反覆了三四次后,古言川一改之前的醉態,神色變得就像是平時站在朝堂上議事一般,認真而嚴肅。

「若我給你一次機會,你是否願意真心誠意的留在我的身邊,與我相伴一生?」古言川沒來由地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來,徐瑛先是微微一愕,然後便明白了其中關節,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

古言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又嘆了一口氣,他是真的喜歡眼前這個名叫徐瑛的女子,無論這個名字是真名還是假名,他都不在乎。

「方才,你喝下的那些酒中,我下了葯,我知道你是勾越措訓練出來的死士,所以我也很小心謹慎,方才我一直喝,就是要讓你以為那酒中沒毒,事實上那裡面也確實沒毒,真正的毒藥在我口中,你轉身拿酒的時候,我放進去的,所以我才會大著舌頭說話,讓你以為我是因為醉酒才會這樣說話的,其實是因為我舌頭下面藏了毒藥。」

徐瑛面色平靜地聽著古言川有點像表白,又有點像威脅的話語,就像是在聽一個完全與自己無關的故事。

「雖說一夜夫妻百日恩,但你的身份讓我無法容忍你的存在,莫要怪我!」古言川有些不舍地看再次看了眼徐瑛,說實話他現在很想抱著對方滾床單,但錦然的話卻一直盤旋在他的腦海中,讓他的大腦始終保持著清醒。

不再理會屋內的徐瑛,古言川披上他的厚絨大衣就出了門來,對著空曠的庭院說了句,「莫要折磨她」,便往五姨太的廂房方向火急火燎地趕去。

等到他前腳剛邁出小院的院門,小院內便「唰唰唰」冒出來七八個黑影,一窩蜂地沖入了徐瑛的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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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起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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