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豬蹄子

冬天的夜裡，萬籟俱靜。

安筱獨自站在陽台外面，冷風刺骨，只有這樣才會讓她冷靜下來，腦子也會清醒一點。

從監獄出來到現在就像是做夢一樣，她必須掐滅心裡燃起的幻想。

因為這一切對於她來說，終究是一場夢。

「爸爸。」

看著天上最亮的那顆星，她的眼裡泛著淚光，往事如煙，一幕幕在眼前浮現。

「我要報仇，可我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爸，你告訴我，到底是誰殺了媽媽，是誰殺了你。」

三年來，報仇是唯一支撐她活下去的信念。

每次迷茫時她都會將掛在脖子上的子彈頭拿出來看看，兩顆一模一樣，一顆是十三年的，一顆是三年前的。

安筱親吻著子彈頭，像是在親吻著父母的亡魂，冷靜之後便將它們收了起來。

……

咯吱！浴室的門被推開了，戰南弦裹著一條浴巾走了出來，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心頭一緊。

「安筱。」

他看了一眼更衣間也沒人，正準備出去看看，目光鎖定了陽台上的身影。

陽台的門關著，外面的人根本聽不見裡面的聲音，更何況此時的安筱正在想事情，想的格外出神。

戰南弦拿起床榻上的浴袍，隨手一揚落在了身上，腰上的帶子隨意散落，敞著胸便走了出去。

「想什麼呢？」

一雙有力的臂膀從後面伸了過來，耳畔傳來一股暖流，安筱打了一個了冷顫，反應過來時整個人已經被抱住。

「戰南弦，請你放開。」

她的語氣比剛來那會柔和許多，冰涼的小手放在他手背上時也沒有像之前那麼用力去抓。

他的手背感覺到一股涼意時，反手便將她的小手握住了，寬敞的浴袍緊緊地包裹著兩個人。

「還沒回答我，剛剛在想什麼？」戰南弦只需一眼便看出她有心事，並不是對安筱有多了解，而是身為一名特工的觀察力。

安筱吸了吸鼻子，沉默片刻便轉過身來，面對時才發現兩個人的距離真的很近，近到他的下顎抵著她的額頭。

「你……你先放開我。」這麼近的距離，她真的有些不習慣，不由地臉紅了起來。

「可我……不想放開。」他低低沉沉的嗓音里蘊藏著笑意，拖著很長的尾音，別有意味地看著她。

安筱挺著胸脯，佯裝鎮定地抬起頭，對上他那雙炙熱的目光時，心叫『不好！』

就算她再笨也知道，這眼神分明就是想……

「大豬蹄子！」

安筱想到了晚飯時喬恩娜看他的那眼神，心裡莫名地有些不痛快，抬腳狠狠地踢向他的小腿骨。

「呲！」

戰南弦沒有躲，硬生生吃了這麼一下，心裡自我安慰道，『媳婦踢的，忍著。』

「踢也踢了，能跟我說說，什麼叫大豬蹄子嗎？」

他是真不知道安筱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長得很像一頭豬，看著讓人噁心。」

安筱翻了翻白眼，故意擺出一副厭惡的樣子，總之她這麼做只有一個目的，讓戰南弦討厭她。

「……」

戰南弦深吸一口氣，竟沒有一點生氣的跡象，看著她，也不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

一分鐘沒到，安筱心慌了。

「戰南弦，如果你想繼續吹冷風就自己站在這，我要回去了。」她用力一推，沒推開，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他分明是來關心她的，怎麼就成了吹冷風……

「我長得不帥嗎？」

被突然這麼一問，她差點沒笑出聲，抿了抿唇，一本正經地說：「不帥。」

「三年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天她說過的每一句話。

安筱扯了扯嘴角，「那時候太小不懂得審美，更何況，你現在已經長歪了。」

「是嗎。可我覺得，跟你很般配。」戰南弦的聲音很輕，卻有著一股令人窒息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