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人情冷暖各自知 第三八章 夜黑風高殺人夜 雙子嶺上殺林天
不落城城南街角，三道黑影在夜色之中急匆匆打開了小院院門，時而伴隨著靈犬狂吠。
領前少年吱呀一聲打開房間小門，一團赤紅靈火撲騰在掌心中，隨後點燃蠟燭，這才看看清二人模樣，二人自是江山影子無疑。
「主人。」影子退下斗笠，面龐上的兩道刀疤格外顯眼，見江山坐下之時單膝跪地恭敬的稱呼道。
「什麼時候到不落城的？」江山眉間挑了挑，問道。
「回主人，收到您的命令后我便於蜜皇趕往鄂州，昨日曾向昔日好友打聽二人近期所蹤，得知一人今日午時會與家族之人接觸，而地點就是不落城。」影子沒有江山的命令不敢私自起身，依舊單膝跪地，話音不帶絲毫感情。
「想來便是他了，今日本同行。」江山皺了皺眉，已是猜出了個大概。
「起來吧。」江山看著跳動的蠟炬，黑色眸子轉了轉，不知在想些什麼。
「準備突破化靈境了嗎？」半晌沉寂后，江山問道。
「這小子自從下了逍遙之後便覓得一處機緣，修為大漲，想來突破化靈境月余時間爾。」影子還未搭話，平頭哥便率先回答道。
「不錯。」江山讚賞的點點頭，接著道：「元結丹留著化靈境再服用吧。」
「遵命。」影子對江山的話唯命是從。
平頭哥舔了舔嘴角，大意也是如此。
「今日你如此會不會讓那人起疑心？如果留下證據恐有不妥。」沉寂半晌，平頭哥安耐不住的問道。
「除了南山北川亞楠之外，剩下的便是秦如玉師姐，秦師姐向來冷傲實難猜測，如果秦師姐不放在心上的話，想來不會留下什麼確鑿證據。」江山頓了頓，接著道：「再者說，只要手腳乾淨利索，沒什麼大問題。」
聞言，平頭哥又是舔舔嘴角，露出一個極其深奧的笑容。
「今日我潛入他族人暫居的客棧，已是知曉了他們今夜的行程安排。」影子終是說出了江山最關心的問題。
「繼續。」江山手握茶杯，品一口后淡淡的道。
「今夜子時，城南外雙子嶺，屬下已踩好點位。」
「具體」江山又是說道。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這是雪族雪女所教。
「共三人，一名長老一名侍從，長老修為元嬰大成境，侍從化靈初階。」說完，影子眼中有些凝重，對方實力太強，恐有差池。
「唯一不確定的因素便是他的兄長。」
江山仰起腦袋緩緩閉上雙目，元嬰大成境的修為對自己而言，目前是在是可觸不可及。
「那名長老交給我，剩下的你們解決。」凝重之時候，平頭哥微眯著小眼淡淡道。
江山閉目良久，最後長長的呼了口氣，對著影子與平頭哥安排道：「屆時長老交給老平，拖住即可，不可戀戰，影子務必要一擊必中！」
「如果他兄長出現的話，交給我就行。」江山補充道。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江山不待影子說完便打斷道：「不用擔心我。」
夜黑風高，註定殺人夜。
做好安排后，江山自行出了小院，確定沒有人跟蹤后，這才朝著長安街疾行。
經過北川的囑咐，江山暢用無阻的進入北府，適時侍從也欣笑迎來，領著江山往北府主邸行去。
北府實在太大，走了半柱香的時間方才來到主邸大殿前，大殿燈火通明，金碧輝煌，威嚴之氣不予言表，還未躍階而上便是聽到裡面陣陣狂笑。
「我說你這倆小仔子，啊，竟敢背對著老爹做那事？」話音粗獷豪邁。
「爹，真不是您想的那樣...」
江山剛被侍從領入殿內，大殿正位邊上的高大中年男子便轉頭看來。
男子負手而立，身著明黃蟒袍，略顯滄桑的面容透露著中年男子獨有的堅毅，只是稍微轉動了下身子，眉眼之間的威嚴之氣便展露無疑，想來此人定是久居高位，不怒自威。
此人便是北家家主北擎天。
「師弟回來了？」北川第一眼看見江山便是大步迎來，隨後朝著北擎天介紹道：「爹，這便是江山師弟，逍遙靈藥峰前幾日剛拜師的弟子。」
「江山見過北叔。」介紹完，江山作輯恭敬的道。
「小小年紀便被逍遙破例，定是人中之龍啊。」北擎天揮揮手示意無須多禮，也是贊笑道。
「北叔謬讚了。」江山眸子在大殿內偷摸的轉了轉，並未見到南山亞楠秦如玉，想來此次與北擎天見面是北川有心安排的。
想來也是，自己是逍遙靈藥峰弟子，醫道傳人，如日後安穩發展最不濟也是個醫師，對於北家這類財閥家族而言，如果有陸陸續續的丹藥為其曾益也定是一件好事。
「北叔，師兄，江山由於私事，特意前來道別，還望應允。」不待北擎天說話，江山便率先開口道。
「好，不落城北家隨時歡迎你。」北擎天大拇指在鑲金椅位上摩擦了半晌，方才說道。
「師弟？」北川眉頭微微皺起，低聲問道。
「今日未能再與師兄痛飲實屬抱歉，明日便於約定的地點見面吧。」江山對著北擎天、北川拱了拱手，笑著道：「北叔、師兄，那江山便先告辭了。」
看著走出大殿的瘦小身影，北擎天虎目微微眯起，半晌后問向一臉不解的北川：「他是第一次來不落城？」
「怎麼了爹？」
「沒什麼，你先下去吧，記得明日於你母親請安。」
在自己的印象中，沒有任何一人能夠在這金碧輝煌的大殿內神情自若，回想起江山第一次進殿，表現得渾然不懼，舉手投足間透露著淡淡的自信，這點確實讓北擎天刮目相看。
在北川出了大殿後，北擎天來回踱了幾步，與貼身侍從簡單的交代一番，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雖說今日是月中月圓之日，可漫天星辰在濛濛細雨之中也收起了星芒，任由雨灰吹在臉畔上，是那般的舒適。
與自己的影子行走在燈火通明的不落城街道上，稍顯落寞了些。
江山一路行來，看著灰濛濛的天際，想來子時也即將到來。
城南小院內，影子再次戴上斗笠，一身漆黑夜行服早已穿在身上，平頭哥從開縫的院門探出頭來，見四野無人後一個疾躍，率先朝著城門行去。
不落城郊雙子嶺，距不落城十公里，雙子嶺四面臨崖外環大山，山內猶有異獸瘴氣，而不落城有規：百里內不得御劍飛行，所以此地是出南城后的必經之地。
雙子嶺地形極為怪異，左右都是懸崖，如果俯瞰的話，全然是一個「四」字形，兩條山嶺奇石鋒利，所以行人都選擇從兩嶺夾成的峽谷通過。
江山也換上了夜行服，早早的隱匿在左側山嶺上，影子與平頭哥則隱匿在右側山嶺。
夜黑風高殺人夜，儘管家族再大也經不起一步步啃食，特別是從家族的新鮮血液開始，這點雖然有些殘忍，但江山絲毫不在乎，只要她能開心快了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所有血腥自己全盤接下。
嗚嗚嗚~
陣陣鴉鳴響徹在漆黑夜空之中，濛濛細雨打濕眼眶，讓人心脈緊張，等待最是焦心。
轟隆~
夜空突然閃爍銀芒，雷聲緊隨其後，雷光閃爍間，江山隱隱見得距雙子嶺兩里處，三道身影正緩步行來。
銀芒越來越盛，雷動越來越厲害，幾吸之內便是下起秋季雷雨，雨滴拍打在臉頰上，江山視線有些模糊，不過好在能藉助閃電之光，看清來人方向。
時間在雨中滴答滴答流逝，三道身影也逐漸清晰起來，待得看清行走在間中，躲在紙傘下的面龐時，江山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森冷笑意。
三人來到雙子嶺前還是有些謹慎，老者藉助閃電光芒，正好第一眼往江山藏身的峭岩處看來，江山趕緊爬下身子，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九叔，不必太過緊張，此地是不落城，又是逍遙屬地，在安全不過了。」間中的少年見老者頓步，也是環顧了下四周，並未有什麼發現。
「還是謹慎一些為好，畢竟此次前來是家主特意囑咐過的。」老者還是未動腳步，撐著紙傘繼續觀察。
「別的不怕就怕另外那兩家，此物太過重要，干係太大，如不是如此，家主也不會如此低調行事。」
躲在峭岩后的江山隱隱聽得一些談話，但雷雨聲太大，緊只聽清幾個字。
正在江山不解之際，老者再次說道：「有了它，太公即可請你師叔煉製百脈丹，到那時...」
「尚未發現任何異常，過了這雙子嶺便一路平坦，還是早些過了為好。」少年不可置否的點點頭，話音之中透露著焦急。
江山悄悄的露出雙目，帶刀侍從也是在老者的示意下率先行入峽谷。
「這老傢伙還真夠謹慎的，這樣正好，把力量分散開去，逐個擊破。」見帶刀侍從已是進入峽谷之中，而老者與少年卻是站在峽谷前，江山眉間緩緩揚起笑意。
雨勢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拍打在身上有淡淡的麻意，而平頭哥的嘲諷聲，也是傳至峽谷外：「是么，二位口中的是什麼異常？」
「誰？」聽得平頭哥所言，中年男子頓時一驚，不過好似經歷不少，也是絲毫未有怯意。
「關你叼事。」平頭哥跳上峭岩，看著峽谷外的兩人舔了舔嘴角。
「呵，我道是誰，一隻畜生爾。」藉助閃電銀芒看清平頭哥面目后，中年男子也是略微的鬆了口氣，不過瞬間又是一驚，妖獸如果能說話的話，妖修起碼是金丹境。
「我干你個大腿的，看老子今天不咬死你！」被罵畜生，平頭哥當時就不樂意了，俗話說惹誰莫惹平頭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少爺您先靠後，拿著戒指先行通過峽谷，於驛站交給五長老，告知即可。」中年男子眼中滿是凝重，將空間戒指交給少年。
妖修雖說只修肉身不修功法，極容易躲避它的攻勢，但金丹境的妖獸肉身是何其堅韌，想要制服何其之難，當下之際唯有糾纏，藉機尋援。
平頭哥幾個翻躍便是來至峽谷之中，暴雨之中雙眼怒睜，兩支獠牙在電光之間閃爍森冷寒芒。
看的平頭哥此舉江山心中大驚，生怕平頭哥由著自己性子來。
「老平你丫帶他跑路就行了！」江山趕緊傳音給平頭哥，卻是得不到平頭哥一絲回應，徹徹底底的變成了那隻野生的蜜罐。
少年接過老者戒指，略微退了兩步后一個疾步躍入峽谷之中。
影子完全隱匿在夜色之中，當少年奔至峽谷間中之時，一道銀芒突然閃現在雙子嶺嶺峰。
影子徑直從嶺峰躍下，猶如獵鷹捕食，手中的匕首對準奔跑的少年頭顱，剎那將之。
此時的影子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暗影刺客。
「少爺小心！」也是在此時，剛才提前入谷的帶刀侍衛也是瞬間躍來，鋒刀出鞘欲擋住影子的致命一擊。
哐~
匕首被大刀擋住，而少年的身影也是剎那間閃避到一旁。
一擊未中，影子一個翻身，匕首在手中轉了個靈活的弧度，旋即劃在帶刀侍衛胸前，血液瞬間濺射出來。
侍從退步的瞬間，影子再次躍身而起，雙手緊握匕首，徑直刺向少年頭顱。
見影子攻勢強橫，侍從竟也是躍身而起，用肩膀硬生生的將空中的影子撞了下來。
見少年勃然大怒，火紅靈氣瞬間釋放出來，侍從趕緊呼道：「少爺，您先走，孰輕孰重！」
少年不甘的看向暴雨中打鬥的影子，雙拳握得吱吱作響，臉頰上由於緊咬牙關而微微發抖。
「走啊！五長老在驛站！」侍從由於少年而分了神，被影子刺中了大腿。
看著血液濺射出來的侍從，少年終是忍住不出手，留下一句：我林天定要讓你生不如死後轉頭奔去。
今日江山要殺之人，便是林天。
峽谷出口，江山見影子一擊未成之後便提前等在了此地。
江山緩緩張開雙臂，好像在擁抱這個世界，任由雨水拍打在身上。
林天疾跑之中看清堵在峽谷出口中的黑影后急停，喘息怒道：「給我滾開！」
「我乃地府判官，生死簿上汝名除，豈有不收之理。」江山壓低嗓音，左手握著一部古卷，右手握著赤紅毛筆，與地府判官倒真有幾分相似。
「呵，想我林天天縱少年，今日卻落得個圍追堵截，罷了。」林天突兀的自嘲起來，令得江山差點露處原形。
林天脫下身上長袍，露出渾身腱子肉：「我林天生來無一敗績，今日便把你當做江山，生死有命！」
「三更到，汝命消，生死簿上無冤亡。」對於林天做出的動作江山絲毫沒有在意，緩緩合上「生死簿」。
江山右手握筆在虛空輕點，頓時在雨簾之中撐開一副無底圖框，緊接著便吟唱起來：「畫一副地府亡靈萬千，畫一幅惡鬼千姿百面，鬼門關開黃泉路邊，莫嘆莫嘆，爾等十八年。」
隨著江山吟唱完畢，一副地獄惡鬼圖便凝聚在空中，其內百鬼哀嚎，慘絕人寰。
林天看著百鬼圖狠狠的咽了口吐沫，剛才還生死看淡的面龐，此時已是滿臉驚恐。
江山畫筆一轉，精神力控制著百鬼圖內的千萬亡魂，隨後奔出畫卷，全部撲向驚恐的林天。
因為百鬼圖化靈過盛，江山感覺頭昏腦脹，如不是意志堅定恐怕會直接暈了過去。
見林天驚恐無比的慘叫在百鬼的包圍下，江山從空間戒指內取出一把匕首，走到林天身後。
林天在江山到來之時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撲進江山懷中大哭起來。
「別怕，再等十八年，我還叫江山。」江山眸子不帶絲毫表情，最後手腕一用力，匕首直接刺進林天心臟，而百鬼圖由於沒有精神力控制也是消失在空中。
「是...是你...」
百鬼圖消失，林天從幻象中掙脫出來，看清江山眉眼之後說出三顆字，最後滿眼不甘的倒在滿是泥水的峽谷之中，死不瞑目。
江山長長的呼了口氣，終於是開始了自己的第一步計劃。
「少爺！」
身後傳來帶刀侍從的驚呼聲，江山不在遲疑，扒下林天手中的戒指，急速朝著嶺峰奔去。
「敢動我林家之人，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也是在此時，峽谷出口處，一名老者看清林天屍體之時，怒吼響徹整個峽谷，飛身一躍直追江山。
「完了..」
江山只覺脊背發涼，全身汗毛瞬間站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