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挑釁

一夜無眠。

等窗外響起了汽車啟動的聲音，黎音睜開眼，愣愣地看著天花板。

許久，一旁的手機響起，上面有幾個未接來電和消息。

有一條是秦安洲的助理髮來的。

內容簡單明了，他給她約了今天下午兩點的體檢，黎音扯了扯嘴角。

至少秦安洲還記得她昨晚摔了一跤。

還有一條是她的媽媽周琴發來的，過幾天是中秋節，她問她要不要回去吃飯，商量的語氣，客氣而疏遠。

退出對話框，剩下的消息都是林雪發來的，一條條都在問她怎麼樣了，語氣誠懇而熱切。

她的手指滑動，往上翻著林雪與她的對話，幾乎都是圍繞著秦安洲和沈菲菲的名字，還有很多或模糊或清晰的照片。

將手機扔至一邊，起身拉開一層層的窗帘，抱膝坐在寬敞的飄窗上，看著外面的藍天白雲。

門外有走動的聲音，黎音打開門，正看見吳嬸抱著臟衣籃要往樓下的洗衣間去，她猛然叫住她，在對方有些忐忑的眼神中，走上前自虐似得在那堆臟衣服里扒拉了一陣。

「找到了。」

李嬸看著黎音手中的耳機，不自在地笑了笑。

轉身進了房間，白色的耳機線纏繞在手指間，那裡似乎還留著一股淡淡的茉莉香，跟剛剛秦安洲襯衫上的味道一樣。

比以前那些雜七雜八的刺鼻的香水味好聞些。

已經快三個月了，那個人真的很鍾愛這個味道。

抬手將耳機從窗戶扔了出去，黎音忽然覺得整個房間憋悶得快要讓人窒息！

她迅速換了套衣服，手忙腳亂地拿起包就奪門而出！

吳嬸聽見樓上的響動，伸出頭來跟她說話，她也不搭理，下了樓就直接跑出門！

直到氣喘吁吁地跑出了小區門口，才感覺到清新的空氣鑽入五臟六腑。

回身望著這個市中心的高檔小區，一樁樁的別墅，彷彿一座座冰冷的宮殿，黎音身上一身惡寒，她就是這宮殿中的憑欄以盼的女人，隨時會被人取代，被打入冷宮！

黎音呼出一口氣，不知不覺這條路已經走到了盡頭，面前是一個十字路口，她該往哪個方向去？

她沿著人行道一個勁兒地往前走，電話響起，顯示的正是之前不停給她發消息的林雪。

煩心地掛掉，正要關機時，一個陌生的號碼打了進來。

看著那串數字，黎音幾乎是顫抖著手關了機，她慌不擇路地攔下一輛計程車，隨口報出下午要去體檢的那家醫院的名字。

她不知道要去哪裡，就坐在醫院的大廳里，看著人來人往。

她想起她媽媽以前經常說的話，人的命天註定，這一輩子你該遇見誰，吃哪口飯，上天早在你出生的時候就已經定下了的。

周琴信命，她那時不信，現在不得不信。

如果有命運，那秦安洲就是她命里的劫，有些人，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他與你的人生不契合，得到了也不會幸福。

直到下午做完一系列檢查，黎音昏昏沉沉地都沒有回過神，站在醫院的大樓下，手裡拿著一疊報告單，醫生說的什麼她一個字也沒有記住。

木然地向前走，差點撞上一個人，正打算道歉，鼻尖就先行一步捕捉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是一股茉莉花香，比秦安洲襯衫上的要濃烈許多！

「我們談談吧，秦太太。」沈菲菲一臉淺笑，看著瞬間驚慌的黎音。

街角的咖啡廳里。

對面的女人妝容精緻，身姿高挑，一抹紅色的長裙熱烈張揚。

眉眼上挑，帶著一股勾人的魅色，如果忽略那眼下厚重的遮蓋和眼底暗暗的焦躁，沈菲菲現在的模樣也依舊不愧她當年附中的校花的美譽。

黎音在下面捏著手指，心中兵荒馬亂。

兵臨城下，她應還是不應？

「我知道你，秦太太，或者叫你的名字，黎音？」

不知道為什麼，沈菲菲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低沉嘶啞，跟記憶里那個空谷黃鶯般的銀鈴聲完全對不上號。

黎音攥緊了手，抬頭盯著眼前的女人，滿身的血液在見到沈菲菲的那一刻就開始高昂地躁動，舉旗要攻下那一條條跳動的神經。

胸前憋悶得快喘不過氣。

沈菲菲也沒有著急，端起面前的咖啡輕啜了一口，慢條斯理地開口：「秦太太也應該知道我吧？我叫沈菲菲，是你先生秦安洲的……初戀女友。」

一口一個秦太太，可顯然，對方並沒有要尊重這層身份的打算。

黎音深深吸了口氣，指甲掐進肉里，一張臉憋得通紅，以前看新聞小三和正妻掐架，她不理解為什麼穿戴得體的女人要那麼暴躁，明明男人也有錯，結果先打起來卻是女人們。

她現在就有種想潑水的衝動！

「關我什麼事！」她咬著牙開了口。

沈菲菲忽然揚起嘴角，纖長的手指摩挲著面前的杯子，一雙眼染了魅色，帶了絲挑釁。

「你先生在帝豪春天買了一套房子，我就住在那裡……已經三個月了。」

「呲啦——」椅子劃過地板產生的尖銳噪音引起了周圍人的側目。

「他願意為誰花錢，那是他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黎音渾身顫抖，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囂，她告訴自己要冷靜，她不能再待在這兒，一刻也不能再看到這個女人！

「黎音！」沈菲菲起身一把拽住黎音，「你就這點本事？」

「放手！」

「怪不得你們結婚這麼多年，連個孩子都沒有，呵！這麼多年，遠誠集團的秦總可是人盡皆知的會玩兒，可有多少人知道他有個叫黎音的妻子？」

「放手！」黎音不停地掙扎抽回手，奈何沈菲菲看起來瘦挑，力氣卻一點不小，她死死地抓著黎音的手腕，一張臉近乎猙獰，嘴巴卻還在不停地轟炸。

「我不相信你一點都不知道他在外面的那些事！黎音，你算什麼妻子？你就是他的一個擺設！」

「你根本就拿不住他……啊！」

黎音掙扎不開，一腳踩在她的腳背上，沈菲菲吃痛，被黎音狠狠地推開撞在了後面的桌子上。

「我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用力吼出來，渾身抖地像是要散架，黎音通紅著一雙眼，周圍的人齊刷刷地看過來，服務員跑過來扶起沈菲菲。

眾人竊竊私語，黎音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小丑，戴了皇冠的小丑！

她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

「黎音！」

沈菲菲要追出去，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今天好不容易才跑出來一次，她的目的還沒有達到！

可忽然腳下一痛，像是扭到了。

一旁的服務員小心地扶著她坐下來，關切地詢問：「你沒事吧？」

沈菲菲低下頭，臉上的猙獰激動瞬間消失，多年的交際生涯，應付這點小狀況她信手拈來，況且她今天還是有備而來。

撩了撩頭髮微微一笑，「我好像扭到腳了，可以麻煩你幫我叫輛車嗎？」

「好……好！你等一下！」年輕的男服務員耳根通紅，激動地跑了出去。

沈菲菲抿唇一笑，也不在意周圍人的打量，低頭揉著腳脖子。

呵！她沈菲菲要什麼樣的男人不過是勾勾手的事！秦安洲……我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