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賣了
迷糊混沌的腦子一下子被驚醒，顧小琉有些晃神。
她的第一個反應是：好臭！
差點沒熏死她，隨後她聽到一些豬噗噗叫的聲音，意識到自己可能躺在豬隔壁。
她開始研究這個地方，入眼的是茅草屋頂，視線慢慢向右移動，都是陌生的環境，她的臉色逐漸變得難看。
古老的土胚房，殘舊發霉的木樑木柱，經過時間的洗滌，蟲蛀已經很厲害，看著都有些搖搖欲墜。
這裡到底是哪……
她只記得自己被閨蜜掐住了脖子，然後就失去了記憶，接著……
接著顧小琉的腦子裡湧出來很多陌生的記憶碎片，整理過後，才得出一個結論。
她穿越了。
低頭看著那蠟黃瘦弱的雙手，自嘲的笑了一下。
看來老天爺沒有對她太絕情，還給她重活一次的機會。
只是，重活一次也並不好過。
外面發生的事情，讓她明白自己的立場。
掙扎著起來，一下地雙腳一軟，直接往前倒。
腳趾撞到椅腳，錐心的痛讓顧小琉皺眉，幾個深呼吸后，才慢慢挪出去。
顧小九神情獃滯，看著血流如注的楊氏，不知所措。
隨後巨大的悲痛讓她猛然抬頭，發瘋似的衝過去捶打她顧老婆子。
「你害死我娘，你還我娘來！」
「滾開！她自己尋死，關我什麼事！」
顧老婆子雖然心裡發虛，楊氏決絕讓她心顫，但她並不允許小輩對她無禮，說著用力把顧小九推倒在地上。
「六兒姐和娘死了，我也不活了！」說著顧小九就要效仿楊氏撞牆。
「九兒。」
顧小琉輕飄飄的一句話，讓顧小九身體重重震了下。
她激動的轉身，滿臉的不可思議。
「六兒姐！」
顧小九沖了過去用力抱著顧小琉的腰，身體顫慄著。
無助與憤怒交織著，而她只是一個十歲的小女孩。
「九兒乖，別哭。」
這溫暖而陌生的聲音，顧小琉自己聽了有些不習慣。
安慰了顧小九一番，她才抬眸，澄亮的黑眼珠，一瞬不瞬的盯著顧老婆子瞧。
沉靜而恬淡，眼珠子里散發出一股冰冷，沒有一點的溫度，讓顧老婆子心生寒意。
隨後騰地一下心裡升起一股怒氣，這一個個的，今天都造反了不成？
「死丫頭，你那是什麼眼神！」
顧小琉收回視線，什麼都沒說，在顧小九的攙扶下，跪在楊氏的面前。
她輕輕的握住了楊氏的手，眼神有些陰鬱，垂下的眼眸不知在想什麼。
突然，她抬頭：「高嬸子，能請您幫我請柳大夫來嗎。」
「欸欸，好嘞，我這就去！」
高大娘收拾下心情，才想起來這茬。
這人才剛出事，估計沒那麼快斷氣，為了爭取時間，她忙邁開腿，飛快的離開。
其他人也都因為顧小琉的這一番話，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紛紛開始動手幫忙救人。
等人抬進去房間之後，顧小琉扭頭看著顧老婆子，散發著她在現代高位者的氣場。
「奶，你說爹的撫恤銀收到了，是真的？」
「當然啦！」
顧小琉心沉了沉，嘴角卻微微揚起，笑意不達眼底。
「你確定？」
「肯定！你一個小娃子家家，問這麼多幹啥！」
顧老婆子撇了撇嘴巴，對著顧小琉的方向呸了一聲，轉身就回去正房。
冷冷掃了她的背影一眼，顧小琉垂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六兒姐，我要找她算賬！」
顧小九抬手擦眼淚，卻越擦越多。
「先救娘再說。」
顧小九濕潤的眼睛看著顧小琉，感覺今天的六兒姐哪裡不對，但她年紀小還看不出來。
一通忙亂之後，這廂房才算安定下來。
看著躺在床上，臉色慘白的楊氏，顧小琉木著臉不發一語。
覺得楊氏太懦弱了，苦了自己也苦了孩子們。
「六兒姐……」
顧小九看到楊氏昏迷的樣子，忍不住抹了抹眼角。
「大夫說靜養一段時間就好了，不用擔心。」
顧小琉抬手溫柔的摸了摸顧小九的頭，心疼這個才十歲就承受得比別人要多的小娃。
「爹死了，若是娘也……」
顧小九說著，淚水再次脫眶而出。
失去至親的感覺，顧小琉也技能體會。
夾雜著自己和原主的感情，此刻顧小琉心裡悶悶的。
顧小琉幫顧小九拭淚：「別哭，以後就由姐來保護你和娘。」
從今往後，她就是顧小六了。
難得重活一次，上天給了她親情，哪怕是再苦，她都要珍惜。
「六兒姐……」
顧小九有些怔楞的瞪大了雙眼，豆大的眼淚掛著都忘記落下。
「洗洗臉睡吧。」
安撫好了顧小九，顧小六也跟著躺在炕上，細想如今的情況。
苦日子她也嘗試過，但是顧家的窮是她所想象不到的。
不過在那競爭力那麼強的現代，她都能闖出一片天地。
相信佔盡先機的她，在這裡也能活出精彩。
這麼想著，她就放寬心閉上雙眸，不一會兒就傳來沉穩的呼吸聲。
而原本閉著眼睛的顧小九，卻在這一刻睜大了眼，亮晶晶的眼睛盯著顧小六的側臉。
六兒姐感覺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她伸出小手手輕輕捏著顧小六的衣袖，頭往她那邊挪了挪，一股沒來由的安心讓她的心靈平靜下來。
已經累極了的她，睡意漸濃。
第二天一早，顧小九躡手躡腳從外面回來，小心翼翼把門窗都給關嚴實了，才跑到炕邊叫顧小六。
因為身體的疲乏，所以顧小六一直嗜睡，原主的身體素質實在太差了。
看到神情有些焦急的顧小九，她就激靈了下。
「怎麼了？」
「六兒姐，大姑回來了！我聽到她和奶說要賣了我！」
顧小六聽了之後，眸底一片陰鬱。
她如今所在的地方叫大邯國，幾年前兵荒馬亂的時候，曾經強制每家每戶出一名健丁從軍。
窮苦村落就只剩下一些老弱婦孺在家而已，一些沒了勞動力的人家，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但也只有實在過不下去人家，才會賣孩子。
而這個嫁到鄰村的大姑，隔三差五就會回來一趟。每次回來准沒憋好事，和顧老婆子是一丘之貉。
「爺在就好了，但是爺得明天才回來，大姑約了人牙子晌午過後就來。」
到時候錢貨兩訖，就是顧老爺子也沒有辦法追究。
顧小六幾個呼吸之後，她低聲附在顧小九耳邊，說了一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