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見聞

護衛隊分出出兩列在馬車前面，剩下的都跟在後面。趙晏聽覺靈敏，即使坐在馬車上也能覺察到這隊護衛氣息悠長，行列間沉默不語。

很顯然，這隊護衛不是酒囊飯袋，絕對是經受過長久訓練，這與在楚州遇到的貴族私兵大相徑庭。

去往贏伯師的莊園還需要經過一座小鎮，一行人浩浩蕩蕩穿行在街道上。街面乾淨也沒有擁堵，至於居民商販應該也是事先知道了趙晏會過來，面上雖有羨慕卻沒有意外。

「仙師駕到！爾等跪迎！」為首的護衛一馬當先，朝著四周喊話。

眾人也紛紛朝著趙晏所在的馬車伏倒在地，口喊：「林鎮小民恭迎仙師駕到！」

看到眾人沿街跪倒，趙晏有些不淡定起來，這類似皇帝出巡的陣勢讓他尷尬無比，簡直就是拿他在火架上烤。也有些埋怨贏伯師搞出這大的陣仗幹什麼。

始皇帝出巡，劉邦見識到了什麼叫做儀仗萬千威風凜凜，生出感嘆，「嗟乎，大丈夫生當如此！」。

趙晏當然也覺得被人膜拜的感覺很爽，可被人膜拜也要有相匹配的能力。自己不過只是剛入門的練氣修士，身體強度雖然遠遠高出凡人，可要比起秦邦憲、袁依這樣的鞏基修士，也是螻蟻一般。更別說再其上還有韓姓金丹修士的大能存在。

水滸傳中魯智深之所以去找鄭屠的麻煩，除了金翠蓮父女的遭遇，很大程度上不忿鄭屠起了個吊炸天的渾名。自己的身份比鄭屠高，尚且不敢叫鎮關西，你一個賣豬肉的居然也敢叫鎮關西。這麼吊的外號，自己不敢起，你一個賣豬肉的更是不配，這才是招制魯智深大怒的原因。

同樣的道理，以秦邦憲鞏基後期的修為尚且低調行事，自己一個小小的練氣期的低階修士居然敢搞出這大陣仗也是不適合。說不得也會被過路的「魯智深」三拳打死。

趙晏尷尬之下告知贏仲愷不要再搞這種虛頭巴腦的形式，讓跪拜的眾人散去。

贏仲愷卻道：「仙師誤會了，這並非伯父刻意安排，實屬百姓自發行為。」

又道：「我秦州百姓能夠安享太平全賴修士庇護，如今得幸仙長駕臨，故而拜服以望得見真顏。」

修士什麼鬼德行，趙晏也是清楚，百姓的死活對修士影響不大，楚州的戰亂就是由楚門內訌引起的此時贏仲愷再說修士會主動庇護凡人趙晏卻是不信的。

「這還真叫我長了見識。」趙晏道：「我自楚州而來，一路百姓只有對修士畏懼的，卻不曾見到有真心拜服的。」

贏仲愷道：「其他州郡的修士作風，小生也略有耳聞，可我秦州修士不同，大旱施雨，大盜緝兇，百姓生死並非全然不顧。」

「不說關乎數萬人生死的大事會有仙師出手，即便是個人福壽也有仙師賜福。」為增強觀點，贏仲愷用手指了人群中的一個男子，向趙晏說道：「仙師可看到那人？」

趙晏順著他的手指去看，對方只是一個白白胖胖的男子，眉毛稀少，兩眼滴溜溜的亂轉，長的有些喜感。見到趙晏望向他，立馬露出興奮之色，嘴上喊道：「仙師保佑！」

趙晏回以微笑，同時也向贏仲愷問道：「他有誰？為何單單指向他？」

贏仲愷道：「這人名叫牛三七，家中以農為生，雖然生活貧苦但也算安穩。不曾想，忽有一日全家都得了怪病。」

「全家都得？莫不是某種傳染病？」趙晏心中猜測。

贏仲愷這個時候提出來趙晏也想到可能是修士將其治好的。不過還是問道：「這是什麼怪病？」

「這怪病前所未見，根據癥狀，醫者取名為嗜肉症。」

「嗜肉？」趙晏皺了眉頭。

「是的，顧名思義得了這病就要吃肉，而且還是生肉。」贏仲愷道：「剛開始只是吃些活雞活鴨，後來村子里看的嚴了，便打到死人生上。」

「哦？」趙晏道：「這中間他們一家都還有神智，沒有像野獸那般見人就咬？」

贏仲愷道：「事後以牛三七所說，確實沒有失心瘋。剛開始還拿出家中積蓄買來肉食，後來錢花完了，便開始偷盜。他家也意識到身體不正常，可普通食物吃了就吐，只能吃生肉，找了大夫看病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大夫只開了調解腸胃的藥方，可吃了根本沒有作用，想吃生肉的衝動與飢餓還是控制不住。家中也沒多餘的錢買肉，只能通過偷盜鄰家的手段來填飽肚子。」

「對於農戶來說家中一直吃肉也是引人注目，所以偷盜的行為也早有人家懷疑是牛三七家人所為，處處都提防這他們。」

「沒有進食生肉，腹中飢餓難忍讓他家產生了可以去墳地挖來死人肉來吃。」

「只是他家已經被有心人監視，當他們到了墳地準備挖墳時，當場被抓獲。村民問出他家挖墳的目的后又驚又怕，立馬壓著他們報官。」

「當時他家已經一日沒有進食，投入獄中開始痛苦哀嚎，等到此日提審赫然發現牛三七家人已經死去，他們在獄中相互啃食，只剩下牛三七一人活著。」

「啃食家人，這麼有違倫理和血腥的事件，官吏上報后便要將牛三七處死。好在路過一位清水觀的仙師救下牛三七，並為其證明牛三七並非凶餓之徒，而是得了惡疾。事後仙師還將牛三七帶入觀中治療，痊癒后便送他下山。」

「若非有仙師保命，這牛三七怕是早以不在人世。仙師的慈悲秦州百姓人人得知，如今眼前出現一位仙師眾人內心自然狂喜。」

仙師若是不信可召開牛三七以辨真假。」

贏仲愷說完便要招牛三七過來，趙晏忙道：「不必了，秦州百姓所受的恩澤，我寸功未建，卻是受之有愧。」

「我等還是趕路要緊，再下還想早些見到贏公。」趙晏道。

趙晏的車駕要走，小鎮居民也不敢阻攔，一路尾隨三里方才散去。

贏仲愷口中的修士治病救人的事件並沒有動搖趙晏對於修士的看法。要知道地主階級里也是有樂善好施，修橋補路的好地主。個體作用不能改變階級屬性。

地主通過收租以及高利貸的方式將勞動者剝奪得沒有剩餘財富，沒有財富就沒有消費能力，沒有消費能力工業產品就無法生產。

從農業社會向工業社會的的轉變必須要有消費市場來出售所生產的產品。

放再修真界就是要解放佔據人口絕大數的佃戶，農奴，讓他們擁有消費能力。而要讓他們擁有財富用來購買工業品，那邊要消滅地主、封建主獲取財富的方式，讓他們放棄土地。

地球沒有修士，這一轉變採用的是刀槍火炮，採用暴力的方式完成這一轉變。可這裡有修士，刀槍火炮是沒辦法打贏的。

而修士的生存方式又是壓榨勞力為其提供資源。這種方式極為厭惡人身自由，天然與地主階級站在一起形成同盟關係。

想要轉變必須對抗修士，而凡人又無法通過暴力打贏修士，所以這是無解的。

除非讓此界凡人擁有抵擋修士的「黑科技」，又或者在修士中出現覺醒者站在廣大民眾一方。

「黑科技」不是唯心想象，可以通過科學的方式認識自然規律，人工製造。科學的認識自然規律了這個方式趙晏可以教授，而且修士中的覺醒者，自己不就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