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掃蕩
西平郡大體可以分為三部分，西北部毗鄰肅州，多山地，也是靈石的開採地。附近駐紮有八百常備軍，時常與礦工發生衝突，戰鬥力強悍。
平時還有一位正一教的修士鎮守此地，不過現在已經被清水觀逼走。
中部為西平郡伯莊園所在，周圍星羅棋布著小封臣，人口也是最多，動員力量不容小噓。
與贏伯師領地接壤的一頭封臣不多，領民處於散養狀態，只有一座小城邑設置了收稅官。
出征第一階段是攻破這座小城邑，作為補給中繼站。
其次對沿途上的居民進行掃蕩，確保道路暢通沒有後顧之憂。
趙晏作為斥候，偵查到途中沒有埋伏后，贏伯師的先頭部隊便開始大舉進攻。
而城中的官吏顯然沒有與城共存亡的決心，乘著還沒有形成合圍之勢，帶著家眷騎馬逃了出去。
失去了主心骨，城中百姓抵抗力不足，只不過半日的工夫，贏伯師的部隊便入了城。
贏伯師又不是以解放者進來的，作為入侵者粗暴的下達了幾條命令。
擅自出城者，斬。
夜間遊盪者，斬。
聚眾串聯者，斬。
手持利器者，斬。
作姦犯科者，斬。
六道斬字令第一夜就殺的城中噤若寒蟬，大規模的騷動自己沒有了，總體上算是控制住的局面。
隨後幾日一邊在城中儲存糧草，一邊派遣手下封臣四下掠奪掃蕩。
封臣手下的農夫在掃蕩過程中吃到了甜頭，隨之也爆發出了攻擊性。
陳秀原是林鎮附近的普通農夫，半月前領主從君上園中回來就開始命令他們趕緊搶收。
搶收什麼的陳秀也不是第一做，以往的規矩都是先忙完領主家的，在去干自己的活。
天氣若好，不急著搶收的話在領主地里多磨蹭兩日也無所謂。哪曾想這次竟然下派奴僕監工，稍微停歇一下便要用鞭子抽。
幾日下來，陳秀背上被抽了十幾道鞭子，汗水一侵更是火辣辣的疼。
忍氣吞聲不做計較，想著幹完回去把自家的莊稼收割了就買點小酒好好歇歇。
可等把領主家的活忙完，又被告知要跟隨君上討伐隔壁的貴人。
三天後就出發。
家中還有十多畝地等著陳秀收割、脫谷、晾曬。只有三天時間哪裡得夠。
家中有兄弟的還好，可自己父親、長兄先後離世，母親也是年老體衰，做不得重活。嫂子改嫁留下兩個年幼的侄兒需要照顧。
加上年初才娶了妻子，家中也沒了積蓄，想要交錢免役也拿不出錢來。
此番離去，千斤重擔全壓在妻子身上了。
新婚夫妻正是恩愛的時候，陳秀捨不得將累活全推給妻子，同時也擔心這次出征自己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這個家算是破了。
思前想後，陳秀索性找領主借錢想要交錢免役。
領主錢是借了，但是禁制免役。
點到名字的誰要敢不去就收回土地。
算逑，糊弄過去吧。
陳秀與懷著同樣心思的同伴將糧草推送到城裡后便回到城外的駐地。
陳秀作為輔兵，沒有參與攻打城鎮的任務，自然也沒資格居住在城中。
休息一夜，次日一早由領主身邊的親兵帶隊，準備對附近的村莊進行掃蕩。
幾個騎著高頭大馬的親兵沖入村子一通亂射，嚇的村民四處逃竄，這時陳秀他們再跟上四處呼叫。
驚慌失措的村民被陳秀他們的呼叫聲自己馬匹的驅趕，逐漸靠攏最終在一塊空地上被圍住了。
蹲下！蹲下！
又隨意射殺幾個，包圍圈裡的人總算知道蹲下來。
只需要每家上交三十斤糧食就能活命你們交是不交？
交，我們交，只求爺爺們不要殺我！
三十斤糧食不算太多，這又是剛過秋收，基本上都拿的出來。
再加上有人帶頭求饒，剩下的也紛紛表示願意交糧。
「很好。」坐在馬上的親兵說道：那就一個一個來。」
被圍住的大概有一百來人，陳秀他們用麻繩十個一串都給綁了起來。
然後一家一家去拿糧食。
糧食對於農戶來說都是命根子，一般都藏在家中某個位置，要是直接把人殺了，再進屋去搜也是當誤功夫。
三十斤糧食，不多也不少，押著他們去拿，差不多就知道糧食藏在哪裡了。
這都是歷史上的掃蕩經驗，兵書里都有記載，領主親兵或多或少有過這方面的學習。農夫們卻幾乎沒有反掃蕩經驗，只想著交糧放人。
等到都查清各家糧食的位置，親兵就開始下令殺人。
被麻繩串成一串的農夫逃無可逃只能任其宰割。躲在家中的人也是瑟瑟發抖沒有勇氣出來拚命。
有領主的親兵看著，不忍心動手也得動手。
陳秀與同伴閉著眼睛用削尖了的木棒捅死一人後，便聽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喊叫聲。
「放開我爹爹！」
聲音稚嫩，陳秀扭頭去看，卻是一個歲數差不多自己侄兒那般大的男孩從一間窩棚里沖了出來，後面還有一個一臉驚恐的年輕女人想要將小男孩追回來。
一個親兵見此，縱馬提刀就要將這對母子砍死。
「不要！」眼看男孩就要命喪當場，陳秀本能喊了一句。
親兵又怎會聽他的，脫產訓練出來的騎術自己鎖定了目標，刀柄也握的更緊角度也在調整，只要輕輕一蹭這顆小腦袋就會與身體分離。
就在這時，陳秀只覺眼前一花，好像是個人影沖了過去。
危機關頭，衝出來的人一把將小男孩攬在身前，腳下蓄力一頂，重重地撞在馬脖子上，直接連人帶馬頂翻在地。
看到這驚人的一幕，陳秀頓時心中叫好。緊接著又是一陣擔心。
畢竟邊上還有四五個親兵，他們看到同伴吃虧又豈能善罷甘休。
然而邊上的親兵，看到救人的是一位一頭短髮的年輕人，吃驚的相互看了一看。
然後紛紛下馬拜道：「見過仙師。」
來者正是趙晏。
陳秀他們這些輔兵不認得，這些個親兵卻是知道這次出征有一位仙師跟隨。
特徵就是，短髮，年輕。
趙晏本來在城中待著，但見到城中的殺戮有些心浮氣躁。對贏伯師勸說了一次少殺些人，贏伯師也承諾會多加約束，但情況並沒有改善多少。
制止不了，索性眼不見為凈，跑出城外散心。
走到附近聽到有呼喊聲，過來查看就見到親兵催馬殺人。
情急之下用了一張神行符將那男孩救了下來。
趙晏抱著小男孩，厲聲道：「你們如何掃蕩我也不該管，但這種還沒車輪高的小孩對你們也不會構成威脅，何必為殺而殺。」
幾個親兵聽到趙晏指責的語氣，心中發寒，慌忙辯解道：「這都是以往的慣例，我等也是依令行事。」
趙晏聽了心中也是嘆氣，時代如此，即便將眼前的屠夫都殺了也是無濟於事。
「這些小孩對我有用，你們要留著，事後都給我送去。」
聽到趙晏有放過一馬的意思，這些親兵也是竊喜，以往可是聽說幹這種事的時候若是被心善的仙師看到，那裡還有命活。
仙師殺人跟踩死螞蟻可沒多少分別。
「我等保證一個孩童也不殺。」幾個親兵連忙答應。原本躺在地上躺屍裝死的那個親兵也爬了起來對著趙晏保證。
「我可不需要你的保證。」趙晏不等他爬起來，一腳踢在他的胸口上。
胸口直接凹了進去，口中吐血，掙扎了兩下便不動彈了。
「你們可要記住，我可是一直在看著。」趙晏說出警告的話后，放下小孩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