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人間自有真情在

屋內並未掌燈，一片漆黑中，隱隱有月光透過窗間的縫隙灑進來，勉強能夠把人的輪廓看得真切。

顏青芷推開了窗戶，依靠著窗柩，認真思考起來，她的眼睛忽然一亮，似乎已經有了對策。

顏青芷想了許久，雖然這件事已經過了近一年的時間，但知道其中緣由的，必定還有人在。

只是如今要找起來，頗為困難，猶如大海撈針，就算最後僥倖找到了，但是如果對方拒絕指證，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為今之計，可行的方法，只有讓當初參與進來的人自行露出馬腳，但這又談何容易？

這些在官場混跡的人，哪個不是一肚子的陰謀詭計，並且處處謹慎，往往那些不顯山不露水的人，才是真正厲害的角色。

很不巧，根據顏青芷目前所了解到的消息，與之有關的人，不乏權臣，也有好好先生。

其中有些人，就連顏青芷都覺得意外，果然還是消息掌握得太少，因此她對自己目前的勢力又有了新的認識，她需要的，還很多。

顏青芷回到側間，喚了雲雀進來掌燈。

雲雀迷迷糊糊的點燃了燈，她實在是搞不清楚自家小姐，都這個時辰了，居然還有事。

顏青芷在書案前坐了下來，雲雀在她旁邊候著，以防自家小姐一時興起，又要做些什麼。

顏青芷此時可沒有心思管雲雀的小心思，只見她低頭奮筆疾書，行雲流水，思緒絲毫沒有阻礙，總之是一氣呵成。

顏青芷的不似一般大家閨秀的字秀氣，而是帶有鋒芒，蒼勁有力，如果只看字，絕不會想到這是女兒家寫的。

顏青芷一共寫了三封信，裝好之後她轉身給了雲雀，「把這個交給你父親，讓他送到該送的地方去。」

雲雀看著自家小姐，眼神里透露著不滿，什麼事不能等明天再做？但是自家小姐的性子她也清楚，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已經三更天了，雲雀伺候小姐先睡下再去也不遲，別忘了明天還早去給老太太請安呢。」

「是該睡了，你也去歇了吧，青鸞不在，辛苦你了。」

「小姐您這說的是什麼話，能夠跟在您身邊伺候您，是雲雀三生修來的福氣，雲雀知道，雲雀不會碰到比您更好的主子了。」

「我覺得你不應該叫雲雀，你乾脆改叫喜鵲算了。」

「小姐您又笑話我！」

顏青芷掩嘴笑了笑，徑直往床榻走去，雲雀把信揣進懷裡，跟在她身後。

事情走了解決辦法，顏青芷這一晚睡得特別沉，好在雲雀及時叫醒了她。

雖然睡的時間少了些，但顏青芷依舊十分精神。

大概是因為剛起，所以她眼睛里隱約還有水霧，顯得整個人楚楚可憐，十分誘人。

雲雀拿著衣衫走到床前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不由得看愣了，「小姐你真好看。」

好看有什麼用，就算是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姿，她上輩子不一樣什麼都沒得到？

她曾經也以為容貌是自己的武器，可是皮囊會老，怎趕得上那些正值青春的小姑娘。

「別貧了，仔細去晚了祖母念叨。」

雲雀頓時不說話了，拿著衣衫給顏青芷穿戴起來。

今天顏青芷穿的依舊素雅，一身淺綠色的衣裙襯得她膚如凝脂，又有女兒家的溫婉可人。

顏青芷到老太太院子里的時候，老太太已經在桌前坐了好一會兒了。

顏青芷見了老太太先賠了個不是，「青芷來遲了，祖母可別跟我計較。」

「不遲不遲，剛剛好，坐下來陪我吃點吧。」

顏青芷在老太太旁邊坐了下來，這是老太太身邊的雲嬤嬤端來了一碗燕窩放在顏青芷面前。

「小姐趁熱吃，老太太知道您要來，老早就讓奴婢們燉著了。」

老太太看了雲嬤嬤一眼，「就你話多！」

顏青芷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祖母您這麼慣著我，會把我慣壞的。」

「那又怎麼樣？你是我顏家的女兒，誰又敢說你的不是？萬事有祖母給你撐著。」

老太太硬氣的話，有些張狂，她們顏家雖然也算是個大家族，但是入朝的人並不多，並且幾乎都是些沒有實權的官職。

到底是真心愛護她，才會有這麼一番話，要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祖母這些年深居簡出的，青芷也不知道做些什麼好，前些日子尋了一本經書，據說是孤本，回頭我讓雲雀給您送過來。」

「丫頭你有心了。」

顏青芷陪著老太太說話，老太太捨不得她走，於是直到用過了午飯，顏青芷藉由午睡才得以從老太太院子里離開。

回到青芷苑的顏青芷，甚至沒有更衣就躺在床上睡著了。

雲雀看著自家小姐這副模樣搖了搖頭，她現在十分擔心以後的姑爺會不會嫌棄自家小姐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如果顏青芷知道雲雀現在就已經在考慮她的人生大事了，恐怕會忍不住把雲雀扔出房門。

上輩子已經經歷過一次了，結果慘烈，她這輩子不想再沾染感情這種東西了，太累了。

如果可以，她想等所有事情都結束以後，擇一處安靜之地了此殘生，當然，前提是那個時候她還活著。

顏青芷醒來已經是傍晚了，暮色漸沉，灰濛濛的一片，大概是要變天了。

沒過一會兒，就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像是百花閣里姑娘唱的吳儂軟語的曲。

顏青芷其實不喜歡下雨，前世卻又總盼著最好天天下雨，這樣的話，那個人呆在府里的時間就會增加，作為妻子，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多看他。

雲雀看著自家小姐神色有異，開了口，「小姐，信都送出去了，父親傳來消息，青鸞的傷好的差不多了，顧公子也逐漸好轉。」

顏青芷看著天空，神色如墨，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雲雀，變天了，你準備好了嗎？」

顏青芷的話讓雲雀心神一震，她自然知道自家小姐說的是什麼，頓時沒了平日里的放鬆，變得嚴肅起來，「奴婢隨時聽候小姐安排。」

「等到這件事情結束，你和青鸞也該離開了，我會為你們找個好人家的。」

「小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雲雀才不會走，小姐在哪兒，雲雀就跟到哪兒，除非雲雀死了，否則雲雀是不會離開小姐的。」

顏青芷突然覺得自己說這些是不是太早了些，一但開始了，想要結束又豈是那麼容易的？

「傻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