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河邊上工（1）

半夜，蘇然是被餓醒的。

兩個紅薯和一點鹹菜根本不頂餓，再加上頭上的傷沒好，蘇然失眠了。

蘇然想著要是還在家就好了，雖然總是跟媽媽吵架，但畢竟是親媽，從小到大也沒讓自己受過苦，更別說餓肚子了。而且，看今天奶奶的態度，不用想也知道這家重男輕女特別嚴重。

今天受傷了，也才兩個紅薯，平時說不定還不如這個！以後該怎麼過啊？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回去，回去后一定要......

想著想著，蘇然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院子里就有了動靜。蘇然睜開了眼睛愣了一會，又閉上眼睡去。

「然然，起床了，頭還疼不？」門開了，林月梅走了進來。

聞言，蘇然又睡意朦朧的睜開了眼，含糊的回到：「好多了。」

「好多了那就好，趁你奶奶還沒起床，媽今天給你煮個雞蛋。」林月梅眼裡滿是慈愛，「今天要去河邊上工，你就別去了，在家再歇一天。」

說著又起身出去了，雖說還想跟女兒再聊會兒，可還有一堆活要干呢，更別說還想偷著給女兒煮個雞蛋了。

蘇然也沒了睡意，摸著衣服胡亂往身上套，穿完才發現衣服又寬又大，補丁更是大大小小十幾個。

走出房門，一股寒冷的空氣撲面而來，這下蘇然是徹底醒了。

拿著屋裡那像是鞋刷造型的牙刷，就著鹽巴簡單的刷了個牙。剛剛蘇然在房間，廚房轉半天沒發現牙膏，然後才想起以前聽媽媽說她上初中的時候才經常刷牙，牙膏皮還可以賣錢，大致算了下時間，也就現在這個年代。

不一會兒，林月梅從廚房裡出來，招呼了蘇然進屋，從兜里拿出一個水煮蛋。

「快吃，等會你奶奶起了就沒工夫吃了。」然後又急急忙忙的往廚房去了。

蘇然看著手裡的水煮蛋，眼裡有些濕潤。

雖然媽媽不在這，但是這裡也有一個媽媽。

蘇然迅速的把雞蛋祭了五臟廟，雖說只有一個小小的雞蛋，但好像渾身都有勁了。

天大亮的時候，爺爺蘇文奎和奶奶張秀風也起了，蘇家其他人也收拾好了，早飯早早的端上了桌，爺爺蘇文奎和大伯蘇愛國面前是一碗大米飯，爸爸蘇建國面前是一碗白米粥伴著幾塊紅薯，其他人面前則是堆滿紅薯的粥。

當然，蘇宏和蘇嘉寶面前則是一小碗蛋羹。

蘇然昨天晚上沒吃多少，即使早上吃了一個煮雞蛋，但還是餓了。

看樣子紅薯是家裡種的，吃到嘴裡甜甜的，糯糯的，佐著鹹菜，這頓飯吃著還是蠻舒坦的，渾身都舒坦了起來。

「蘇杏跟蘇然今天也跟著上工，上次是小宏去的，現下農忙也過了，小宏還準備參加明年的高考，就在家多看看書。」冷不丁的張秀鳳開口道。

「媽，明年杏兒和然然也要考試，要不讓她倆也在家看看書吧，家裡幾個大人去這工分怎麼著也夠了吧？」林月梅臉色有點不好看，家裡重男輕女也太過了，蘇宏都考幾年了也沒考上，還要考。去年因為家裡緊缺，杏兒都沒考，節省了讓他去考，今年然然也到年紀了，憑什麼他倆不能在家看看書。

「考考考，家裡哪那麼多閑工夫讓這麼多人考，而且這倆賠錢貨讀那麼多書幹什麼，還不是別人家的，不如多干點活」，張秀鳳頓時不高興了，眼刀子斜飛過來，又瞟了瞟蘇杏和蘇然，眼裡的輕視怎麼也藏不住。

「媽，我們倆累死累活為家裡，幹活從沒偷過懶，杏兒和然然平時也幫著家裡幹了不少活，怎麼還不能讀書了？您這不是要逼死我們？」林月梅聲音都大了。

婆婆一直阻撓兩個女兒讀書，她心裡早有怨言，去年大女兒又沒能參加高考她更是一肚子怨氣。早年她也是有機會參加高考的，就是因為家裡緊缺，要攢錢給弟弟參加考試，她沒能參加，後來弟弟又要攢錢結婚，她又稀里糊塗的嫁給了蘇愛國。

參加高考一直是她心裡的一根刺，所以一直想讓兩個女兒也能參加高考。考不上也沒關係，但一定要考一次，不能讓她倆跟自己一樣有遺憾。

雖說蘇愛國是個疼人的，但這個家比以前的家還要讓人失望，要不是為了兩個女兒，她早就破罐子破摔離婚了。這個時候離婚是要被十里八村的人笑話的，林月梅都想到離婚，說明確實過的不舒坦。

就算丈夫再疼人，但家裡公公婆婆對一雙女兒那偏心眼的樣子，還是差點逼瘋了林月梅。她想著自己受再多苦也沒關係，自己的孩子不能跟著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