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議定
馬超自進這間屋后就一直冷眼旁觀,自然知道兩人這是在太極拳,誰也不肯先透露出自己的真實想法,而他也打算先探明韓遂的意圖再說。
韓遂哈哈笑道:「不錯,團結第一,古人有句話說,兄弟同心其利斷金,我與壽成這麼投機,不如就結拜為異性兄弟如何。」
韓遂的話才一說完,馬超便接話道:「伯父說得不錯,正是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家父自從見了伯父后,已經對我說過好幾遍,恨不能早點認識伯父,今日伯父這個提議正是了了家父的心愿。」
馬騰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大笑道:「能與文約兄結拜成異性兄弟,正是我的心愿。」
韓遂道:「我今年四十有二,不知壽成今年幾何。」
馬騰道:「那我虛長兩歲。」
韓遂當即跪下道:「文約叩見兄長。」
馬超再次服了,韓遂不但心機深沉,機謀多變,就連這臉皮也厚得不一般,更難得的是他這一拜竟讓人感覺不到絲毫做作,若不是早已知道他的為人性格,恐怕都要信了。
馬騰四十多歲的閱歷,再加上在軍隊里摸爬滾打,早已練就了一副玲瓏心,當然也不會天真到以為韓遂是真心拜他為大哥。當下也是跪了下去,口中道:「自今日起,我馬騰必當視文約為親生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若有違此言天打五雷轟。」
「韓文約今日起誓,奉馬騰為兄長,若有差遣,萬死不辭」韓遂慷慨激昂道。
「兄弟請起。」
「兄長先請。」
二人方才站起來,馬超又跪了下去,他要拜見這個突然冒出的叔父。對韓遂道:「孟起參見叔父。」
韓遂哈哈笑道:「孟起請起,想不到我韓文約自幼沒有什麼兄弟姐妹,今日終於有了兄長,更難得的是多了一個了不得的侄兒,兄長,孟起將來的成就絕對會在你我之上。」
馬騰道:「你莫慣壞了他,少年人要多打磨打磨才能成氣候。」
「兄長多慮了,孟起少年老成,他的智謀就連我都自愧不如。」韓遂又對馬超笑道:「孟起啊,叔父老了,心思沒你們年輕人靈活,你幫叔父分析一下局勢如何。」
馬超心知這是韓遂的試探,故作沉吟,然後道:「大將軍大將軍聲名極盛,再加上又是皇親國戚,文臣武將大多歸心於他,其勢正蒸蒸日上,假以時日定能一掃閹黨,所以我們的形勢不大妙。」
韓遂越聽越不是味兒,這不是明擺著的忽悠嗎?何進一個屠夫出身,若不是仗著他妹子得寵,八輩子可能也做不到大將軍這個職位,什麼文臣武將盡皆歸心,不過是眼下閹黨勢力太過於強大,臨時聚攏於他門下而已。
再說閹黨是那麼好對付的嗎?多少大臣被他們迫害,他們還不是一樣屹立不倒。
隨即越發認定馬超其實是想佔據隴西一帶,意圖染指長安。
一想到長安,韓遂的心都跳了起來。先不說長安的繁華,單就長安的戰略意義就遠不是西涼、隴西這些城能比的,有函谷關之險,握住渭水,只要時機成熟,就可順勢而下謀求東進。
韓遂暗道,好你個馬孟起又想故技重施,你當我韓文約是那麼容易上當的嗎。當下附和道:「孟起說得不錯,我們的形勢確實不大好,特別是極有可能遭受到朝廷的打擊,其實我心中有個初步的想法,兄長可為我參詳一下是否妥當。」
馬超聞言心中大定,韓遂定是已經接到了閻行的偽報,才會隨聲附和,不然韓遂肯定不會同意他的話,竭力反駁,將形勢誇得一片大好,好騙馬家取隴西一帶。
「文約有話直說無妨,我們兄弟又不是什麼外人」馬騰道。
「隴西至西涼有四郡,從東到西分別是隴西、金城、隴右、西涼,我的意思是你我兩家將這四郡分了,各取兩郡,其中隴西、金城為一處,隴右、西涼又為一處」韓遂道。
「叔父的提議非常好,你我兩家雖親,但長期相處,手下士兵,自是不免會產生些摩擦,這樣的話到可避免傷了兩家感情」馬超道。
韓遂看著馬騰道:「兄長若無異議的話,這事就這麼定了。」
馬騰和馬超早就商議過要謀取西涼,當然不會反對,道:「文約的意見我自然不會反對。」
馬超心知已到了關鍵時刻,事情成功與否在此一舉了,又繼續道:「四城之中,各有優劣,西涼城更是首屈一指,不論人口、繁榮程度與其他城都是不可同日而語,當然其他三城也是不錯,就以這隴西來說,交通便利,順河直下可達大城長安。」
韓遂暗暗冷笑,馬孟起的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先是點明西涼的重要性,再隨意說一下隴西的好處,故意暴露出意圖染指西涼的企圖,好讓我韓某人拱手讓出隴西、金城,想得到美。
馬騰這時也看出了馬超的計謀,當下一臉鄭重道:「文約啊,說起來做兄長的真有點慚愧,都怪我沒有提醒孟起,才讓你蒙受這麼大的損失,為兄心底還真是有些過意不去,所以――」
馬騰的話才說到一半,韓遂就已經猜到了下半句,心知若讓馬騰將話說出了口,到時可就不好辦了。急忙打斷道:「兄長過慮了,這次的勝利孟起居功至偉,小弟雖然有些損失,但凡是成大事者又怎麼可能會沒有傷亡,況且這件事也不能怪孟起,就算換成是我,也會落入邊章的埋伏。」
馬超當然知道韓遂打斷馬騰的心思,已是成竹在胸,不過他還要給韓遂添一把火,將他的話逼出來。
「叔父不用替我開解,這次伯父的損失我有直接的責任,家父常教導我,做人要光明磊落,欠別人的一定要還,這樣才能問心無愧,家父的意思是打算將西涼――」
馬超說話的時候緊盯著韓遂的表情變化。
果然正如他意料般,韓遂在聽到西涼兩個字時,又一次忍不住打斷馬超。
「自古以來長幼有序,好的東西當然要孝敬兄長,更有感於馬家對我的幫助,所以我打算將西涼獻給兄長,還望兄長不要推辭」韓遂義正言辭道。
馬騰面上一副惶恐模樣,連連擺手,道:「文約這份心意太大了,文約的損失最大,怎麼可能反而讓我們得的好處最多,不可,此事萬萬不可。」
韓遂終於親口讓出西涼,馬超鬆了一大口氣,這個計劃終於快要成功了,不過行百里者半九十,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露出馬腳,讓韓遂生疑。
至於以後嘛!嘿嘿,相信他也沒有什麼閑工夫來找馬家糾纏了,董卓肯定會讓他急得焦頭爛額。
當下臉上一副焦急的神色,急聲道:「叔父萬萬不可,您這樣我們父子怎麼能心安。」
韓遂自以為得逞,爽朗地道:「兄長、侄兒,你們的心意我明白,不願讓我吃了虧,可是如果我得了西涼,我又怎麼能心安。」
「叔父,這事怎麼能這麼草率做決定,還是等過一兩天再決定也不遲」馬超道。
「就是,文約這事事關重大千萬不能急躁」馬騰道。
韓遂可不知這兩父子在唱雙簧,還以為兩人不甘心,道:「兄長你把我韓遂當什麼人了,我韓遂是那種言出無信的人嗎,話既然已經出口,就斷然不會有收回的道理,如果兄長不接受,那就是看不起我韓遂,既然看不起我韓遂,那還談什麼連盟,這聯盟就此作罷。」
馬超忽然盯著韓遂,不冷不熱道:「叔父心意已決?」
韓遂心底冒起寒氣,馬超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話中充滿了威脅的味道,難道他真不惜動用武力?
轉眼又釋然,以目前的局勢,他不相信馬超會貿然動武,他馬家新起,正是養精蓄銳的時候,怎麼可能會和自己拼過兩敗俱傷。
膽氣壯了壯,道:「韓遂向來說一不二。」
馬騰也望向韓遂,滿面冷色,久久不說話,似是在權衡。
馬超的表情變化不定,默然不語。
屋中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韓遂冷汗直流,馬超的武力他可是很清楚,要拿下他易如反掌。
他在賭,賭馬家不會在這個時候和他翻臉。
至於什麼結拜之情,荒謬之極,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他韓遂不會當真,馬家父子更不會放在心上。
看著急促的韓遂,馬超暗暗冷笑。
半響之後,他突然哈哈大笑一聲,故意在韓遂面前以目示意馬騰,道:「父親,叔父既是有這番心意,我們就別辜負了叔父的一番好意。」
馬騰臉色又陰轉晴,滿面堆笑道:「也罷,難得文約有這份心,我要再不接受,不免顯得有些虛偽了,文約不會後悔。」
韓遂緊繃著的神經瞬間放鬆了下來,斬釘截鐵道:「絕不後悔!」
「既是如此,那就這麼說定了,晚上我設宴款待軍中重要將領,文約一定要來」馬騰道。
「一定,一定!」韓遂忙不迭道。大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