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自作孽
「亞當斯,是亞當斯回來了,太好了,騎士老爺趕走了那群魔鬼……」
「讚美女神,我們終於又能過上太平的日子了。」
迷迷糊糊間,亞當斯聽到耳畔傳來人們若隱若現的交談聲,他猛地從乾草堆上直起了身子,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圍成一圈將他包裹的人們。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醒來,人們漸漸停止了交談,轉而直勾勾地把目光往他身上掃來掃去,似乎要找出他身體上缺失的什麼部件。
「太好了,小亞當斯,你平安的回來了」瑪麗大嬸撲了上來給了他一個重重的擁抱,撞得他的肩膀隱隱作痛,忍不住發出嘶的一聲慘呼。
「我真的擔心死你了」瑪麗大嬸愛憐地揉著亞當斯亂糟糟的金黃色頭髮,全然不顧亞當斯的抗拒,「我每天都在向女神祈求你的平安」
「好了瑪麗,亞當斯剛從邪教徒手上逃脫回來,現在還虛弱的緊,需要靜養,吉姆去給你煮肉湯了,我可不希望我的學徒一直體弱不能工作」,說話的是瑪麗的丈夫鐵匠吉爾,一身發達的腱子肉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瑪麗無奈地放開亞當斯,對著他的丈夫恨恨地瞪了一眼,後者則露出雪白的牙齒,向著亞當斯亮出他自以為帥氣陽光的笑容,只可惜在旁人看來,滿臉橫肉的大漢艱難擠出的笑容實在是有點兒嚇人。
好在亞當斯對此習以為常,對著這位鐵匠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對方則心領神會地對著他豎起了大拇指。
一年半前亞當斯從巴托王國逃難到這裡的時候,是這對善良可親的夫婦收留了自己,並且教給了自己冶鍊金屬、鍛造器具的手藝。
吉爾夫婦對於亞當斯照顧有加,簡直像是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這讓他們的孩子吉姆都有些感到嫉妒,不過孩子的仇怨來得快去的也快,很快在打了一架后兩人就成為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陸陸續續和鎮里的人寒暄過後,圍在這裡的人群終於漸漸散去,亞當斯突然感到有些想哭,無論是在地球上沒日沒夜的工作,亦或是在巴托王國的逃難生涯,他總是在絕望和疲憊中無止境的翻騰,此時才更珍惜這一份樸實的溫暖。
正當他在為自己的身世感懷唏噓時,吉姆端著碗熱氣騰騰的肉湯走進了學徒的房間。
「喲,這不是我們的大英雄嘛」,吉姆輕佻的吹了聲口哨,將肉湯隨意地放在了一旁的簡陋木桌上。
和老吉爾的粗豪不同,吉姆長相英俊,身材欣長,一雙深邃的眼睛和帶著些許痞味的虎牙迷倒了不少懷春的少女,是鎮里許多少女的共同的夢中情人,一手長劍耍得有模有樣,就連民兵隊長也曾說吉姆是他見過最有劍術天分的人。
可惜的是鐵匠家裡沒什麼閑錢去城裡請劍術老師,而吉姆也不甘繼承父親的產業繼續當個鐵匠,整天在外面遊手好閒。
他總嚷著要去城裡找劍術大師學劍,以後立下功勛成為王國騎士,帶著全家住進城裡的最好看房子里。
所以說實際上老吉爾對這個寶貝兒子也是頭痛的緊。
「怎麼著,那群邪教徒告訴你關於你老爹的事情了沒。」吉姆拍拍屁股,大大咧咧地在亞當斯身側的乾草堆邊坐了下來。
「邪教徒?」亞當斯有些不解的問出了聲
「就是那幫子從你老家跑出來的難民」吉姆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鎮長一定要說他們是幫邪教徒,就因為民兵隊被打了回來,我原本想去找你來著,可鎮長死活不同意,一定要去城裡搬救兵。」
亞當斯記了起來,好像確實有這麼一檔破事,不過當時他不在場,只是道聽途說罷了。
吉姆不屑地吐了口唾沫說道,「我明白了,民兵隊長那老傢伙怕丟臉,硬要說是邪教徒,嘿,誰不知道民兵隊就是群整天站崗的農民,我一個人可以打他們,嗯~,七八個。」
亞當斯卻是不信朋友的鬼話,農民是不假,可是七八個精壯的男人也絕不是好對付的
隨即吉姆便有些興奮起來,「哎,你看到過那個帶頭的傢伙沒,好傢夥,快有三米高,我猜啊,就是他,一拳一個,把民兵隊揍得鼻青臉腫。」
喝著香氣四溢的肉湯,亞當斯感到一股股暖流順著食道滑進了胃袋,隨即又向著四肢百骸進發,很快,整個身體都變得暖洋洋起來。他滿足地打了個飽嗝,腦海里想的卻是之前發生的種種怪事。
自己究竟是為什麼去了墓地,在鎮長宣布對方是邪教徒后,自己為什麼還會去找他們呢?不應該呀,自己之前那麼一個膽小的人,是不可能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去找對方的。難道真的是什麼不可知的神秘力量在作祟?
他馬上又回憶起來在墓地看到的一切,一股惡寒頓時從亞當斯的脊背後面升了起來,難道說,那伙人真是什麼邪教徒,在準備什麼可怕的儀式,而自己不幸的成為了那個祭品?
亞當斯久久不說話,整個身心都沉浸在思考之中,而一旁的吉姆卻是毫不在意,只當是他在品味肉湯的鮮美,畢竟對於平民來說,肉湯也不是什麼時候都能喝到的美味。
吉姆興奮的說道,「後來城裡真來人了,來了一個據說是聖殿騎士的傢伙,嘿喲,我那時候偷偷跑去看他,想知道這個大人物長什麼樣。」
亞當斯卻有些瞭然了,原來那些打鬥的痕迹是這樣留下的,看來自己很有可能是被塔里爾城派來的聖殿騎士救下了,可是那個聖殿騎士又去了哪裡呢,為什麼自己醒來的時候周圍空無一人?
他這樣想著,身旁吉姆卻繼續滔滔不絕:「嘿我和你講,這個傳說中的大人物還沒我英俊呢,等哪一天我也成為了王國騎士以後,肯定比他受歡迎多了,你猜到時候有多少姑娘在夜裡為我黯然神傷?」還黯然神傷?聽到這裡,亞當斯實在是沒忍住,一口肉湯噗的一聲噴了出來,濺得到處都是,引得身旁的吉姆嫌棄地往傍邊移開了半個身位,還嘟囔著浪費可恥。
舔了舔微微乾澀的嘴唇,吉姆大言不慚地繼續講著「我尋思那個騎士似乎真有點東西,有種不知道怎麼形容的氣質,一看就打架很厲害,嘿哥們,氣質,氣質知道嗎,只有像我這種天賦卓絕的未來騎士才能看出來。」
鄙夷地看著亂嚼舌頭的吉姆,亞當斯當下便將墓地里那些綠袍身體上乾脆利落的傷口描述給這位好友聽,試圖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認識到自己的吹噓是多麼的可笑,在真正的戰士面前他就是只聒噪的麻雀。
可是馬上亞當斯就知道自己做錯了,當吉姆那雙閃耀著光芒的眼睛目光炯炯的盯著他時,無疑是在無聲地向他訴說著他對那場戰鬥有多麼的感興趣。
「走,帶我去看看」,吉姆目不轉睛的盯著亞當斯,一隻手已經拉住了亞當斯的瘦弱手臂,作勢就要往門外走去。
嘆了口氣,亞當斯想到了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諺語。
自作孽不可活,描述的大概就是這麼一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