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9章 我要你小女兒的骨髓

溫千心說完，轉頭看向蘇籽，柔聲問道，「蘇蘇，親子鑒定報告單，你帶在身上嗎？」

蘇籽點了點頭，從隨身攜帶的包包里，拿出一份對摺的紙張，交給溫千心。

溫千心沒有打開看，而是直接遞給了歐陽灝。

「你自己看吧。」

歐陽灝顫抖著手指接過。

明明只是一張紙而已，根本不需要花費多大的力氣，但他卻宛如凝聚了渾身上下所有的力量和精神氣，最後，才緩緩將紙張打開。

閃爍的目光，由上往下，被最下面那行加粗加大的字鎖住。

99.9%親子關係。

這幾個大字，讓歐陽灝的身子猛地發顫，他的兩隻手不停抖動，目光從紙張上面移開，停留在蘇籽的臉上。

不敢置信、驚訝、狂喜、深深的愧疚……諸多複雜的情緒混雜在一起。

歐陽灝好像一位垂暮的老人，讓人感覺他似乎會隨時栽倒在地似的。

「你真的是我的女兒？你，你，你真的是我的女兒，我，我……」

歐陽灝語無倫次。

拿在手上的親子鑒定在抖動中，掉到了地上。

見狀，歐陽芊連忙撲上去，把報告單撿了起來。

一眼看到最後那行字，歐陽芊的眼珠子死死定住。

歐陽鳳和白宴都靠了過來。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我不相信，我不信。」

歐陽芊嘴裡呢喃著，雙眸中迸射出猩紅的血絲，她猛地把這張親子鑒定報告單揉成一團，狠狠丟在了地上。

想起母親臨死前最自己說的那些話，情不自禁的落下眼淚。

她們娘倆，上輩子到底是做了什麼孽？

溫千心搶走了她爸爸的愛。那次，如果不是媽媽使了些小心眼，留住爸爸，恐怕現在這個家早已經支離破碎了。

而溫千心的女兒，卻又過來搶走她的男人。

「芊芊。」白宴見歐陽芊情緒變得激動，皺眉道。

「我們四個人之間的恩怨，都已經化解了，一碼歸一碼，上代人的恩怨，就由他們自己解決，你不要又扯到蘇籽身上，當年的事情，說實話，都是你爸爸的錯，如果不是他處處留情，也不會造成如今的局面。你別置氣，先好好冷靜的想一下吧。」

白宴當然擔心。

歐陽芊好不容易選擇了自己，難道又要因為這個溫千心的突然出現，選擇和蘇籽賭氣，重新要把盛煜寒搶回來？

以歐陽芊的性格，可能真的會這麼做。

所以白宴的心情，忐忑的不行。

「芊芊，你累了，要不，我們先上樓休息。」

白宴想把歐陽芊勸走。

歐陽芊彷彿沒有聽到，失魂落魄的坐在原位。

兩隻手放在膝蓋上，緊緊的交握在一起。

相比歐陽芊，歐陽鳳這個當姐姐的，情緒要穩定許多。畢竟歐陽夫人死的時候，她並沒有在身邊，也不曾聽歐陽夫人講起過過往的那些事情。

所以歐陽芊更能感同身受。

而歐陽鳳她性格開朗活潑，覺得歐陽灝年紀還輕，就算另娶也沒什麼。

但她也絕對沒有想到，蘇籽竟然會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

這麼說來，當年母親懷著她的時候，父親就在華國那邊和溫千心勾搭上，有了蘇籽？

算清楚這根時間線，歐陽鳳覺得自己已經無法直視父親了。

往日在自己心目中無比雄偉高大的父親形象，似乎一下子縮水了不少。

同時腳踏兩隻船，還在一年時間內，讓兩個女人懷孕，真的挺渣的。

就算平時再怎麼尊敬這個父親，在這種時候，歐陽鳳也保持緘默，覺得沒法昧著良心幫歐陽灝說好話。

雖然對溫千心有著某種敵意，但同為女人，歐陽鳳也覺得這件事，錯不在當年的溫千心。

一碼歸一碼，歐陽鳳比一般女孩子想的更加通透，也更加果斷。

而另一邊，歐陽灝還在不停的呢喃，望著蘇籽，老淚縱橫。

「你真的是我女兒……」

一遍又一遍，就跟祥林嫂附身似的。

蘇籽的喉嚨口，彷彿被東西堵住。

她想說些什麼話，可卻不知從何說起。

她做不到，和歐陽灝緊緊相擁，述說自己對父親的渴望和想念。

也做不到，像溫千心剛才那樣打他一巴掌，述說自己對他的愛恨交加。

不管說什麼，都是不合時宜的。

她，是個尷尬的存在。

歐陽家容不下她。

華國皇室更是難以接納她。

雖然，溫千心和宮哲都已經接受她，但是卻不是明面上的。

註定這輩子，她都見不得光。

不能像其他女孩子一樣，和父母幸福美滿的生活在一起。

歐陽灝有屬於自己的兩個女兒。

溫千心有宮哲和一雙子女。

只有她，明明和他們有著聯繫，卻不能真正融入他們的生活。

蘇籽的眼眶，一下子濕潤了，多麼想大哭一場，可是為母則剛，想起羸弱的曦光，蘇籽很快收拾好心情，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低頭。

不敢去直視歐陽灝的眼神。

聲音低沉，「是，我是你的女兒，這個結果，是我和煜寒守在鑒定科門外，等了好久好久，等到的答案，不會有錯。」

「你早就知道了？那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非得等到現在？」

歐陽灝盯著蘇籽。

在經歷了諸多複雜的情緒之後，歐陽灝終於慢慢恢復了一些平靜。

「你在恨我？」

歐陽灝痛心道，「你恨我，也是應該的，當年，你母親剛懷上你，我就走了，我根本沒盡過一個當父親應盡的責任，沒照顧過你們母女一天，二十五年過去了，我才見到你。」

歐陽灝又想起蘇籽自從來到S國后，歐陽芊對她做的那些事情，就更加覺得內疚。

「現在，說再多都沒用，孩子，我只求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往後餘生，能好好的照顧你……你，你願意搬過來，和我……」

「蘇蘇現在有煜寒，就不勞你照顧了。」

溫千心上前幾步，打斷歐陽灝的話。

「千心，你。」

歐陽灝嘴唇顫抖，思索了半響后，緩緩道。

「我知道你如今有自己的幸福婚姻，而華國皇室，根本不可能接受一個私生女，蘇蘇她沒法和你生活在一起，既然如此，不如就和我住在一起，我還可以照顧她和三個孩子。」

歐陽灝說出這些話，心裡說不出的痛。

就跟針扎一樣，密密仄仄的。

在經歷了重逢帶來的巨大喜悅和暈眩，漸漸冷靜下來后，他就意識到自己和溫千心這輩子再也沒有什麼可能。

就算溫千心今天主動來找他。

就算他心裡對她還有感情。

可是，他的妻子，屍骨未寒。

而她和宮哲夫妻恩愛，膝下有一子一女。

他們之間，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現在，他能做的，就是盡量去彌補自己曾經犯下的錯。

「我今天來找你，最主要的目的，不是為了找你敘舊，也不是為了讓蘇蘇和你父女相認。」

溫千心嘆了口氣，終於要說到重點之處，她的心有些慌亂。

她何嘗不痛？

試問，她對歐陽灝還有感情嗎？

就算曾經這段刻骨銘心的感情，在歲數的侵蝕下，漸漸淡去。

但是，只要一想起，這個男人給自己造成的傷害。

就有一種痛得難以呼吸的感覺。

她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沒再像剛才那麼衝動的對著歐陽灝低吼咆哮。

心裡時刻謹記著這次出來的目的。

宮哲這麼放心她，她怎麼能令他感到失望呢？

溫千心微抬下頜，臉龐上的神情，恢復的和平常無異，看起來既高貴又美麗。

聞言，歐陽灝微愣。

心尖顫了兩下，飄過幾分失落。

「那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麼？」

「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溫千心突然道。

歐陽灝愣怔了一下，訥訥的回道，「你說。」

溫千心笑了一下，笑意清淺，「當年，你一聲不吭的離開華國，拋棄我和女兒，這些年，你的心裡可曾有想過我們？可曾愧疚？覺得想要彌補我們母女倆？」

「這是自然，我當然想你們，我很想彌補，可我知道你已經結婚了，又不敢貿然打擾。」

「好，這可是你說的，現在，我就給你一個好好彌補的機會。」溫千心聲音朗朗。

聞言，在場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到溫千心身上。

蘇籽和盛煜寒知道溫千心接下去要說什麼，彼此對望了一眼，相互抓住對方的手。

而歐陽姐妹和白宴自然不解，都是一臉疑惑。

歐陽灝說道，「你說，只要是你開口提出的條件，我都會答應你。」

「如果我要你的命呢？」溫千心笑著反問。

歐陽灝面色嚴肅，「我說了，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包括我的性命。」

「真的？」

「真的！」歐陽灝斬釘截鐵。

兩個已經不再年輕的人，望著對方。

都從彼此的瞳孔里，看到了渺小的自己。

溫千心皺眉，將眼淚逼了回去，抬眸，看著天花板上那盞奢華無比的水晶燈。

「我要你小女兒的骨髓！」

「你說什麼？」歐陽灝眸光微顫。

溫千心低下眸子，一個字一個字，重複說道，「我要你小女兒歐陽芊的骨髓，為我外孫所用，曦光他，也是你的外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