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邊城 第八十七章 木家拜訪
「咚，咚，咚」
聽到外面的敲門聲，季宏皺起了眉頭：「什麼事情？」
「總管大人，外面來了幾個人，自稱是帝都木家的人，有要事求見老爺。」
季宏看了看還在窗口的季老爺子，然後對外面說道：「你去告訴他們老爺睡了，讓他們改日再來。」
季老爺子突然把身子轉了過來，對著外面說道：「不，你把人帶到會客廳去，沏好茶，不要怠慢了。」
「是。」
「老爺，您這是？」季宏有些不解，先不說季家向來是不和帝都那三家有什麼瓜葛的，就是這時辰也不是登門拜訪的合適時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季老爺子冷笑一聲：「今天見不見，都會傳出木家深夜拜訪季家的傳聞，看來木家是有些等不及了，這樣也好，先絕了這些人的念想。」
「可是，老爺，這傳聞傳出去對我們可是很不利的。」季宏有些擔憂。
「沒關係，我季家還不是一兩句傳聞就可以拿捏的，而且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要堅定立場，快刀斬亂麻。走吧，我們去看看木家都想說些什麼。」說完季老爺子把披在身上的衣服取了下來，然後主僕二人一前一後往會客大廳走去。
季家的會客大廳之內，現在有五個人坐在客位上，幾個季家的僕人正在給這些人添著茶水。
突然，為首的一個年輕人站了起來，對著門口行了一禮：「見過平魯公大人。」
季老爺子點了點頭，徑直走到了主位之上，季宏則是接過一個傭人的茶壺后示意他們全都出去。
等季老爺子喝了一口季宏剛到的茶水之後，那名年輕人才又出聲道:「季爺爺，這次我是奉父親之命來南域辦點小事，正好路過這裡，就來看看您，希望沒有打擾到您。」
「哦，原來你們只是路過，這大半夜的，老夫還以為有誰要對我老頭子不利。」季老爺子捋了捋呼吸微笑著說道。
年輕人趕緊站起身來：「您說笑了，深夜造訪實在是因為行路太趕了，還請見諒。」
季老爺子擺了擺手說道：「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客人，你們可千萬別打擾他們，我這個老頭子倒是不要緊，本來睡的也少。」
「您放心，這點我父親也特別交代過，無論出什麼事都不會讓您為難的。」年輕人笑著說道，溫文爾雅倒是一個難得的佳公子。
「那既然如此，這茶也喝了，人也見了，我季府也沒什麼空地方，老頭子我就不送各位了。」說完這句，季老爺子對著旁邊的季宏又說：「你去送送木少爺吧。」
看著準備起身的季老爺子，木家少爺趕緊接著說道：「季爺爺，我木家的心意想必您是明白的，這次父親讓我帶了一份禮物，還請您務必收下。」
季老爺子冷笑一聲，就知道不會是路過來看看這麼簡單。
一個中年人從身後的包袱中取出一個小盒子，走上前去準備遞給平魯公，但是在距離季老爺子十步之時季宏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這人也不氣惱，直接把盒子遞給了季宏，然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好像這些事和自己沒有關係一般。
季宏拿著東西剛欲轉身，就聽到季老爺子說道：「不用了，東西你帶回去，我季家不缺什麼。」
季宏是清楚自家老爺心裡的想法的，直接走到木家少爺面前，放下盒子就回去了，也不管別人是否接受。
木少爺看著盒子，並無半點慍怒，微笑著說道：「季爺爺，這可是好東西，您不要實在是太可惜了，而且，就算您不要，你家裡也許有人需要呢？」
季老爺子呵呵一笑：「我說不需要，就不需要，季家還沒有人不同意的。」
「季爺爺，聽說小宇回來了，不知道能不能見上一面呢？」
這次沒等季老爺子說話，季宏走上前來說道：「我家少爺平日里就恪守家規，這個時候已經睡下了，倒是和木少爺不太一樣。」
坐在木家少爺身旁的那人，一雙手往椅把子上一放，就準備站起身來說話，季家老爺也就算了，何時輪到一個下人對自家少爺冷嘲熱諷，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人一站起來，還沒開口，就聽到一陣機括運轉的聲音響了起來，不絕於耳，隨後便看到整個大廳的頂上地上牆上，四面八方露出來無數的小孔，外面還隱隱約約有幾道比正常人高大很多的人影。
一股透體的冰寒籠罩了木家眾人，別看自己這邊沒一個修為低於大師境中期的，但是他們此刻絲毫不懷疑，只要動手，己方瞬間就會結伴去黃泉來一場說走就走的單程旅行。
「怎麼，要動手嗎？」季老爺子平靜的話語傳了過來。
木少爺趕緊站起身來，擋在了僵在原地的那人身前，對著季老爺子說道：「誤會，絕對是誤會，木家對您的善意相信您是明白的，怎麼會想動手，應該是坐久了，想起來放鬆一下。」
那人也不是蠢人，在木家少爺的示意下又坐了回去，只是依然面無表情。
木家少爺見主座上的人沒說什麼，接著說道：「既然小宇已經睡了，那便算了，只是這次晚輩回來的路上得到一個消息，說是有個劉家好像遭人滅門，有些不開眼的人說是小宇所謂，晚輩覺得以小宇的年紀和心性斷不會做出此事，只是這眾口鑠金，積毀銷骨，所以才想著讓他出來，自證清白，這樣晚輩也好收拾一下這些口無遮攔的小人。」
季老爺子呵呵地笑了起來：「那我可要多謝了，至於這流言的事，我季家自會處理，還不需要別人幫忙。」
「那是當然，晚輩也只是想為您和季家盡一份力而已，至於這事吧，先不說我相信小宇的為人，就算是真的，晚輩相信也定然不會對季家有什麼影響。」木少爺順著季老爺子的笑聲也笑了起來，一老一少笑得格外開心。
季宏在一旁心裡是把面前這個笑出聲的小畜生恨透了，還相信季宇的為人，越是相信才越會覺得這事就是他做的，就算季家的勢力不出手，也有大把的人為了討好季家幫季宇出手，這次恐怕還是木家推了一把，不然以季宇膽小的性格還做不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只可惜想找到木家的把柄那是絕無可能的。
「季家的事就不勞煩別人操心了。」季老爺子淡淡地說了一句。
「那是當然，不過這流言還是要早些處理，不然總歸會又些麻煩的。而且，對小宇也是不利，晚輩聽說最近國師在暗中調查很多官員和世家，不知道您是否也有所耳聞。」木少爺見主座上那位似乎一點鬆口的意思都沒有，便已經知道今日又將無功而返，不過此行的收穫也算不小了，有季宇這個把柄在，就算東宣季家這裡討不到好處，帝都季家那裡也是可以周旋一二的。
「沒有。送客！」季老爺子冷哼一聲，對著季宏說道。
木家少爺見狀也起身對季老爺子行了一禮，說道：「既然如此，晚輩就不打擾平魯公了，這就告辭。」
木家幾人跟隨著自己少爺就這麼在季宏的注視下離開了季家老宅。
季宏回到大廳之時，季老爺子還一個人在主座上喝著茶。
「老爺，別喝了，再喝恐怕睡不著了，這可不是安神茶。」季宏上前直接把季老爺子手中的茶水奪了下來。
「都走了？」季老爺子問道。
「是的。」
「讓人跟著他們，別讓他們在這裡惹出什麼亂子，這裡現在可不比平時。」季老爺子又些擔憂地說道，這帝都三家，他最擔心的不是最強的黃家，而是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木家，還真不能確定這幫人會做出什麼。
季宏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然後說道：「您放心，已經安排好了。」然後他似乎有些擔憂，皺起了眉頭：「老爺，孫少爺的事，您看是不是處理一下？」
季老爺了搖了搖頭：「不用了，來不急了，木家肯定有足夠的把柄，不然也不會和我攤牌。早些年那個小混蛋滅了劉家滿門的時候，我就應該弄死他，沒想到這次更狠，而且還明目張胆。」
看著只是一個普通人的季老爺子把椅把握得微微作響，季宏眉頭皺得更深了，他跟了季老爺子多年，深知這個時候的季老爺子倘若再受什麼刺激，恐怕會直接一劍殺了小少爺，木家想用季宇威脅小少爺恐怕是打錯算盤了。
「你去準備一下，我要寫封信給國師。」季老爺子突然對季宏說道。
「是。」季宏轉身往書房走去，突然好像想起來什麼，又走回來，在季老爺子的杯子里添滿了茶水：「老爺您還是再喝一點吧。」
季老爺子沒說什麼，默默地把杯子拿了起來。
東宣城外，看著不遠處跟著的十幾道身影，木磊笑了笑：「走吧，任務已經完成了。」
「少爺，這老傢伙似乎並不在乎孫子的死活。」先前遞東西的那個中年人說道。
「是不在乎，而且以父親的推斷，季宇應該被這老東西一刀砍了，現在看來到底是血濃於水。」木磊陰笑著說道。
「那我們為什麼要做這種事？而且這樣以來，我們也得罪季家了，季宇那事一定瞞不過季家。」那人似是有些疑惑。
木磊把那人身後包袱里的小盒子取了出來，一邊打開一邊說道：「季家如果真的能被收買或者威脅到，那季家也活不到現在了。我們只是給一個訊號，我木家已經不在乎得不得罪季家，就是要季家重新考慮自己的路，也許會有意外收穫也不一定呢，不行就抹掉唄。」
「咔」一聲輕響，眾人看到木磊手裡盒子里竟然空無一物。
先前出聲的那人，突然頭皮發麻。
什麼父親交代，什麼送禮，這些都是木磊自說自話的，所有的事情都是這個不足十六歲的少年一手安排的，而木家那位當家的和木家老爺子也從來不會過問木磊的事情，不是不關心而是太放心了。
木磊從十二歲開始接受木家很多見不得人的事情，表現出來的城府和狠辣絕非同齡人可以比擬，特別是對人心的揣度更是讓他們這些跟隨之人感到深深的恐懼。
他相信一開始木磊就料定季老爺子連盒子都不會打開，而且就算打開，季老爺子應該也之後默默地蓋好盒子，不會聲張，因為打開盒子就說明季家在考慮木家的友誼，斷然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撕破臉皮。
把手中的空盒子扔了之後，木磊說道：「走吧，這裡沒我們什麼事了，至於那幫人，還是讓其他人來吧，我們就不用操心了。而且這麼早處理掉，說不定還會影響到其他的安排。」
一行人就在天快亮的時分縱馬離開了這個小城。
血穹帝都之中，一個清凈之所，不起眼的門前兩側寫著「拘風骨兮以正身，聞雅律兮求明心」，上書「非賢草堂」。
此刻在草堂之內，國師荀子彥正看著一些文件，眉頭緊鎖，而那個文件上的內容正是季家季宇，從文件的紙張新舊來看，並非記錄了當下的事情，應該還有很久以前的一些事情。
荀子彥皺眉不僅是因為這文件的涉及到季家，還因為這些文件來得太容易，記錄的也太詳細，矛頭直指季宇，鐵證如山。
最後國師把所有的文件裝在了一個袋裡，拿起筆在上面寫了一個大大的「封」字，這意味著這些文件將成為血穹最高的機密，除非血穹皇帝或者荀子彥親啟，其他人是絕對沒有許可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