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少年有雙奇怪的眼
在挨了一記爆錘后,趙日月委委屈屈地駕著馬車,向臨安城駛去,而蘇啟則坐在車內,開開心心數著銀票,金甲人那身閃耀明亮的盔甲,已經堆在了蘇啟的腳下。
輕雨已逝,風來雲清。
明媚的春光從雲層中露出一點,試探著撫慰大地,又漸漸大起膽子,將整個身軀露在外面,長長的古道上輕風拂拭,間或有幾聲鳥鳴從路邊的林中傳來,無形中增添了幾許生氣。
慵懶的陽光透過車窗灑進,蘇啟已經將銀票收起,此時又拿出了那本異瞳大全,蓋在臉上,雙手墊在頭下,雙腳伸出窗外,似要睡去。
趙日月打了一架,此時十分精神,盤膝坐在車兒板上,手裡提溜著馬鞭,偶爾揮上兩下,那老馬也只是扭扭屁股,哼唧兩聲,腳下快走兩步,然後就又開始慢悠悠地邁著步子。
趙日月閑了,就轉頭去騷擾蘇啟。
「你說我們在臨安城真能找到你說的大日金瞳嗎?」
蘇啟回答的聲音有氣無力,透過那本書就更加含混不清,但相處多年的趙日月還是輕鬆地聽明白了他在說什麼。
「看運氣咯……上次出現大日金瞳已經是五十年前了,就是在臨安城發現的,根據書中推測,異瞳的出現與血脈傳承有關,所以臨安城已經是我們機會最大的地方了。」
趙日月想了會,又問道:「那怎麼找啊?臨安城那麼多人……」
蘇啟對此也很頭疼,他掀開書,做起了眼保健操,邊揉著眼睛邊說,「還能咋辦,一條街一條街的看唄,還好我這眼睛能看到靈力流動……」
趙日月對這個最感興趣,從小她就知道自家這個小師叔雖然不能修行,但有一雙極為特殊的眼睛,比起那些所謂的異瞳來也不遑多讓。
「那你看看,我是不是快突破了?」
「早著呢……」蘇啟撇了撇嘴,他最討厭修行這個話題了,天知道他有多羨慕趙日月這個小丫頭片子。
穿越之後,意外得知這個世界能夠修行時,他可是興奮了好久,什麼御劍飛行,什麼雙修道侶,什麼孤身一人直闖天劫,他連故事情節都設計好了。
結果那個撿到他的師兄竟然說他靈海破損,不能修行!
那還搞個屁啊。
灰心喪氣的蘇啟有心從山上跳下去,看看能不能再穿越一次。
可山風凜冽,孤雲懸在眼前,他又失去了勇氣,連這一次穿越是怎麼回事都沒搞懂呢,再穿過去更悲慘咋辦。
正當蘇啟猶豫不定時,他突然發現這世界似乎有點不同。
一道道的五顏六色的光點在天空中沉浮,他們無處不在,隨風飄,隨水流,睜眼時它們微笑,閉眼時它們歡呼,而放眼望去,遠處的山下有一條綠色巨龍在奔騰,在更遠處的地下,一條大江正奔涌不息。
那一瞬間,蘇啟知道了這些光點是什麼。
它們是師兄口中的靈力,是無處不在的精靈,是構成這個世界最基本的法則。
而自己能看到它們,這是連傳說中的仙都無法擁有的能力。
「那還要多久嘛!」
趙日月打斷了蘇啟的沉思。
「你的靈海才充滿了三分之一,照這個速度,沒兩三年你是碰不到神念境的邊的。
蘇啟撿起書,隨意地翻閱著,事實上,這本異瞳大全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看得第一本書,那時的他試圖從這本書上找出自己眼睛的秘密,但卻驚訝的發現,十二大異瞳里並沒有自己這種能夠看穿靈力的眼睛。
師兄對此也束手無策,他對當時只有七歲的少年說『這是道給予你的恩賜』。
對此蘇啟嗤之以鼻。
所以他這些年閱讀了上萬本書,掏光了他師兄所有的珍藏書籍,看過的修行功法數以千計,讀過的修行秘聞數不勝數。
但一無所得。
最終他只好放棄,夜深人靜時,他也會懷疑是不是穿越時自己戴的那雙隱形鏡片變異了,賦予了他特殊的能力。
畢竟穿越后衣服還在,眼鏡卻沒了。
蘇啟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安慰趙日月,「不要著急,基礎打牢才會進步的更快。」
「可我想早點御劍飛行……」趙日月的語氣里充滿了對飛行的渴望。
蘇啟斜瞥了一眼靠在門框上的趙日月,拆穿道,「你是想著學會了御劍,就可以逃離棋山,漫天遍野地去玩了是吧?」
「呃……」趙日月嘿嘿笑了起來,「我會帶著小師叔你的!」
「先老老實實幫我找到大日金瞳!」蘇啟瞪著她,「要是在臨安城搞事,回去我就罰你在棋山山頂面壁思過!」
「小師叔看你說的!」趙日月的眼睛滴溜溜轉著,臉上露著討好的笑容,小手把胸脯拍的啪啪作響,「小師叔的事就是我的事!所謂出門在外,義氣當先!我趙日月豁了老命也得幫小師叔把那個什麼大日金瞳揪出來!」
「嗖。」
蘇啟甩過去一本書,趙日月一低頭,又揮手一甩馬鞭,將那本不幸飛出的書卷了回來。
「切,羨慕你們這幫能修鍊的傢伙。」
趙日月鑽進來,恭恭敬敬地把書放在蘇啟身下書堆里,跪坐在地上,她仰著頭,看著蘇啟,臉上少見得有一絲擔心。
「小師叔,那個法子……真的安全嗎?」
蘇啟和她對望著,嘆了口氣,伸出手摸著她的髮髻,「不安全又怎麼樣呢?總歸是要試一試的,不然我不會甘心。」
「你不會修鍊也沒關係啊,我和青瓷姐可以保護你的!」趙日月一臉認真。
「傻丫頭,我可是你們的小師叔,要是老靠著你們的保護,我哪還有臉讓你們這麼叫?再說了……」蘇啟苦澀地咧了咧嘴,「我不能修鍊,那老頭子怎麼辦?」
趙日月沉默著,師傅在那裡枯坐了十一年,她和師姐都束手無策,而唯一能解決的小師叔,卻還不能修鍊。
這是一個死結,一個讓他們絕望了很多年的死結。
為此青瓷姐遠走他鄉。
趙日月拱了拱身子,將腦袋埋在蘇啟的身側,這些年沒有人知道他們有多苦,沒有人知道他們有多拚命,事實上,也沒有多少人知道他們的存在。
就像一縷浮萍,無根無家。
趙日月不由得想起小師叔以前說過的話,她小時候不懂,現在她懂了,卻好難過。
當時不懂曲中意,再聽已是曲中人。
老馬長嘶,聲聲遼遠。
趙日月轉頭,看見一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