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這樣道別

後記 這樣道別

小七。

寫這封信的時候,我還是違背了你的意思。說好不見的,可我還是見了你。我想你又做了噩夢,總是喃喃著地上的血好涼。

好在你不會再見到我了,等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死了。也或許,你永遠也不會發現這封信。

巫醫把你交給我的時候,我正趕往西南,看到你,我嚇了一跳。我只慶幸我告訴過巫醫,無論如何,不能傷害你,而他也確實這樣做了,只給你下了安神的咒術。

得知你要把火丹還我,我害怕的厲害。我想你大概是擔心魔界的安危,所以我無論如何都會幫你守住魔界。

和長玠對峙的時候,我只在他耳邊輕聲告訴他,說你流掉的那個孩子是他的,他就如同遭到晴天霹靂般,僵在了那裡。

坦白說,那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他在這樣的場合失控。我以為,他是個在公事上不會允許自己動感情的人。我想他是真心喜歡你吧。

還記得你醉酒後變出的雪花嗎?

我那時疑惑不解,又記起你和長玠一般無二的氣息,多番探查后,發現你的元神里,竟有大半都是長玠的。大約你在幽冥山跳進業火后,元神就被燒毀了。長玠為了救你,把自己的元神補給了你。

因而你的元神是完整的,他的元神卻支離破碎。

可是即便如此,這也不能成為他傷害你的理由,他救了你,不該是為了摧毀你。我知道你也許會怪我,但我還是不能留他的性命。若他是值得託付的人,我絕不會如此,我會用盡全力,成全你們。

可我知道,他不值得。

我怕我以後我不在了,他會把我想要捧在手心裡愛護的人,摔得粉碎。所以我趁著他怔愣的瞬間,將他的破碎的元神打了出來。

到死,他都還沉浸在悲痛中。

我想你看到這裡,一定更加討厭我了。我也知道,我勝之不武,還是一如既往地惡劣。

我從一出生,大概就是個錯誤。我也曾厭惡我自己,無數次厭惡我自己。特別是在我遇到你之後,你不曉得我有多後悔自己攝靈的罪行。

我日日懺悔,夜夜擔驚受怕,怕你知道真相,然後離我而去。我甚至偽造了一份地圖和時刻表,引你和我一起去查證。

可惜罪過就是罪過,是永遠都逃脫不掉的。

如果可以,真想用一生的時間和你過下去,看著你醒來,帶你去凡間,買你喜歡的東西,一起去吃一碗熱騰騰的湯餅。你會被辣的滿臉通紅,然後還要纏著我下次再來。

如果街上人潮洶湧,我不會再系住我們的衣擺,我會攬過你的腰,再牽你的手,然後對你說:「小七,你臉紅的時候,最是好看。」

我猜你會氣急敗壞的把臉扭到一邊,嚴詞否認說,是剛才吃湯麵的時候辣到的。然後我不會接你的話,我會耐心的等你回頭,俯下身去吻你。

然而,這些我都不能夠了。

小七,對不起,不能一直一直守護你。餘下的路,還請你繼續走下去。

從西南回來后,我清醒的時候並不多。我的五臟六腑漸漸被毒藥麻痹,我知道自己的時日沒有多少了。我殺死了長玠,我也必須得死,這便是平衡,也是報應。

我整理了一些治理魔界的良策,以及需要注意的一些事情。這些都交給了西城王。小七,我知道他有時候會凶你,但他是個坦率且忠心之人,並且在老臣里有一定的威望,他會幫你成為一個好的君王。

還有一些值得信任和託付的忠臣,我已經和他們一一見了面,我讓他們向我保證,會盡心儘力的輔佐你。

接下來的路,我沒辦法在跟著你了。想到這,我就擔心得難以合眼。

小七,我不怕死,我就是難過你該怎麼辦。僅僅是想到愛睡懶覺的你,以後要為了朝事早起,我就難受的厲害。

肝腸寸斷,這四個字原本只是四個字而已。可我近來,終於徹徹底底的讀懂了它。生死相隔,我終於也不能見你。

我要去往混沌中,繼續贖我的罪過。

小七,就這樣道別吧。

別哭,別憂心,好好吃飯,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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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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